“你妹妹的智商不适合放假招,剖神为二不是常人能领悟的,她放假招太容易被人看出来了。”
“……”谢谢你的指点。
“你要是不服气,想为你妹妹报仇,也可以自己过去打一架。”
“……”你确定你不是让我也上去挨揍给她出气?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你们似乎拍到了鸢尾铃?”
“……”敢情搁这儿等着他呢……
花渐深抿了抿唇,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芙木她控弦练得不怎么到家,拿着也无用,不如赠给那位姑娘……当作见面礼了。”
言城歌谦和有礼地淡淡一笑,“如此,多谢了。”
144.你忍着罢
花芙木美目圆睁,还待要再上,花渐深叹了一口气,赶忙飞身至她的身边,伸手拦下,“芙木,你打不过她的,别忘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此罢手吧。”
花芙木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哥!你不帮我?!”
“你先起来。”花渐深黑着脸将她从地上拖起来,这么多人看着,他可不想在堰阳落得个饭后闲话。
“我不起来!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不起来!”花芙木干脆就在地上撒泼赖皮,跟个小孩儿似的大声嚷嚷闹闹着,双手双脚不断蹬天锤地,再说两句多半就要哭出来了。
架不住周遭看客的指指点点,花渐深脸色更黑,“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给送回旷幽谷。你要是不听话,云岚宗你也别去了。输不起了你还?”
花芙木泼皮耍赖的本事倒是一流,花渐深这么一说,她整个人都炸了,“啊啊啊啊——!!你不心疼我了!你不和我好了!我不要你这个哥哥了!!”
花渐深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绷紧下颚,他睨着花芙木,放了个大招,“你还想不想要见殿下了?要是不想见,我就把你送回去,省得我去送趟消息还要分出心思照顾你。”
一听到“殿下”两个字,花芙木终于安静了下来,一边儿抽抽搭搭地望着花渐深,一边儿从地上爬起来,“要、要见……”
这一幕看得南予是目瞪口呆:君玦这腹黑还治这种毛病?!果然,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矫情还得美色来治!
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花芙木在站起来那一瞬间瞥见了南予脸上挂着的啧啧,顿时拽紧了花渐深,指着南予吼道,“哥!你看她的这个表情!她明显就是瞧不起我!!”
南予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袖子上的灰,“我哪有。”
“哪里都有!!”花芙木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哥!怎么办?!我、我好想打她啊!!”
花渐深抿紧唇,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二楼飞下来站在南予身后不咸不淡微微笑着的言城歌,拉住花芙木的手腕,沉声道,“忍着罢。”
忍着罢,这位不晓得什么阶位的打不过,她后面儿那位不晓得什么阶位的更打不过啊!
你跟哥闹有什么用?!不忍着能有什么办法?!你哥也打不过啊!!
花渐深略一拱手,“这位姑娘,不知尊姓大名?”
南予侧眸看他,“青玄。”
“青玄姑娘,舍妹年幼,不知礼数,要是冲撞了姑娘,渐深在这里替她赔个不是。”花渐深从袖中摸出一个青色的木盒递给南予,“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就当是赔罪了。”
南予回头看向言城歌,勾着嘴角用口型道,“你方才说我的鸢尾铃来了,是这个?”
言城歌笑着点头,也用口型回她,“分文不出的感觉,是不是更好?”
南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跟朵太阳花儿一样,“你真够意思。”
回过神儿,南予舔着嘴角径直伸手,“这怎么好意思啊?”
花渐深淡笑,“好意思的。”你的手敢不敢伸得再快些?!分明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南予打开一看,一脸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鸢尾铃的表情,赶忙拱手回礼,“这怎么好意思?!”
花渐深接着笑,“好意思的。”你嘴角的笑意敢不敢再明显些?!先敛起来再说话。
“啊?!”花芙木震惊哭了,“哥!那是我的!!那是你买给我的!!”
南予嘴角咧开一个邪邪的笑,拍了拍花芙木的脸蛋儿,轻声道,“乖,忍着罢!”
145.本命克星
花渐深和花芙木明显没有再留在这儿给南予撒气使唤的意思,人也让她打了,鸢尾铃也给她了,花渐深觉得可以带着亲生妹子赶紧撤了!
言城歌这个人他太了解了,看着是和和气气、谦虚稳重,随时随地都一脸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模样,实际上很不好惹,某些方面上比殿下还要不好惹。
关键是他还懂礼貌,最要不得的就是这个懂礼貌,总是礼貌着礼貌着你就被他带沟里了,带沟里之后他还跟你礼貌,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这么礼貌,你又不好意思打他。
最关键的是……你他娘的也打不过他啊。
花渐深是个炼丹师,自他当上炼丹师以来,言城歌的药都是他炼的,这之前是温谷主炼的。
他还记得自己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言城歌的时候,被他小小年纪性子就如此与世无争、清心寡欲所折服。
还以为他是当真半点没有脾气,后来相处得久了,听天枢子偶尔说起他的心思深重,再加上后来接手炼制他的丹药,才晓得他不是没有脾气,而是被束缚得没脾气,脾气都被寒禅给磨没了。
他也不是故意心思深重,只是习惯了把心思敛起来,藏在脑中,免得受寒禅警醒之痛。
所以,他一般和别人计较的时候、报复别人的时候,心中是当真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一点儿怒气的,试想,他最真实的情绪把他自己的心都骗过了,那么那些情绪还怎么可能外露呢?
这种人要是一直把心思敛着还好,要是哪一天决定不敛了,殿下都不一定制得住。
出于对言城歌这种人的好奇,花渐深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言城歌能快点儿遇上个克星,本命的那种克星。
今天……他似乎见到了。
酒楼内,言城歌正坐在南予房间里的茶桌边儿上,给她煮茶,“这是安神茶,对你的耳朵也有一定好处。你最近还有没有觉得听不清楚别人说话的时候?”
南予坐在窗框上磕着瓜子儿,吐了嘴里的瓜子儿壳,她回头看他,“正常的说话是没问题了,就是不如以前灵敏。”
“差不多,你也算是恢复得极快的了。”言城歌想了想,又问道,“眼睛呢?上次见你一到了暗处就什么都看不清。”
“似乎有些雀目,但是白天看东西已经不怎么模糊了。”南予蹙着眉思索片刻,“不过……三十步之外,人畜不分。”
言城歌失笑,“你这是什么比喻?……我给你放了一些明目的东西在里面,味道有些苦,要是你喝不惯就吃两颗糖罢。”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两颗雪片糖放在桌上,“街上顺手买的,挺甜。”
南予纵身从窗框上跃下来,走过去在他手心放了一把剥好了的瓜子儿,顺口就道,“那个,无以为报,这瓜子儿顺手剥的,挺香。”
言城歌一怔,擡眸看她,那只手下意识握紧,似乎想要把她的手一起握在手中,嘴角微微一勾,“好……我待会儿吃。”
146.真是犯贱
云岚宗·君玦寝殿外
紫元尊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一大清早就要专程跑过来看一眼君玦这厮,估摸着自己是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干出一些等别人知道了就晚了的事情来。
他昨天也是在言城歌带着乖徒儿跑了之后才收到的消息。
昨儿个傍晚,刚过酉时不久,二寝的那几个弟子就全都跑过来说南予不晓得上哪儿去了,他们在云岚宗内找遍了也没找着人。
这件事情要是他一个人听见的也还好,关键就是彼时君玦好不容易给站在门外一下午的他开了门,他正和君玦两个一道儿坐在屋内喝茶,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好巧不巧地让君玦听见了。
这其实也还好,毕竟他那乖徒儿经常会干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所以随随便便破个结界、闯个门禁什么的都不足为奇。
但关键是……就在二寝那些弟子找到他和他说了南予失踪不见后的一刻钟内,又有专程注意着言城歌动向的探子急匆匆跑来君玦的寝殿里和君玦说言城歌也失踪不见了。
两个人一起失踪,前前后后被人发现的时间差不了一刻钟,用鼻子想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南予这丫头胆儿也忒大了!刚把君玦给气惨了,转过眼儿就和言城歌一道儿溜出了云岚宗!他们要是正大光明地给谁说了一声再出去都还好,为什么偏偏就是要溜出去搞得这么机密!?
弄得跟私奔一样,不要说君玦气,换作是他,他也气啊!这什么徒弟怎么不长个心眼儿?别人一拐就跟着跑了!
昨天在经历了言城歌故意来寻衅的事情后,紫元尊就一直站在君玦的寝殿外等着他自己平息完出来给他开门,那谁承想刚开门坐进去不久,就得来了这么个消息,紫元尊能感受到君玦那一刻心里的激烈。
可是君玦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知道他是不想说,或许是在忍受心中的痛苦和沉重,因此只能用沉默来自我平息,毕竟他已经流了一下午的泪了。
君玦不说话,紫元尊也只有坐在那儿陪他。
一直陪到了子时,君玦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
紫元尊那个时候才反应回来,君玦不是在干别的,他只是在等探子能再来给他递个消息……譬如,言城歌和南予回来了;譬如,南予来找他了;再譬如,南予出了什么事儿,现下正等着他去救。
但是后来也许他自己也反应过来了,探子不会再给他递关于南予的任何消息。因为这是他自己说的,以后南予的一切消息都跟他无关,他不会再去找她了,他不喜欢她了。他要是再去关心她、再去找她、再喜欢她就是犯贱。
所以探子早就知道南予出了云岚宗,只是不敢去和君玦说。要不是注视着言城歌的探子来报言城歌不见了,君玦可能明天都不会知道南予已经离开了云岚宗。
这会儿等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人来和他说言城歌回来了。
紫元尊其实昨天晚上就想告诉君玦,南予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岂料刚要开口就又被君玦给轰了出去。
只好今早上再来试试,本着必须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的心态,紫元尊敲响了君玦的门,一下、两下、三下……
紫元尊微微蹙眉,缓缓推门而入——
岂料,屋内空无一人。各种陈设都还是昨夜的模样,半分没动。这说明在昨晚上他走了之后,君玦也离开了寝殿。
紫元尊打着扇子慢悠悠地关上门,嘴角勾起一抹笑,“啧,真是犯贱。”
147.甘之如饴
照着惯例,南予醒来的时候一般已经是晌午了,可昨天晚上言城歌的安神茶实在是太好使了些,南予这一觉沾上床榻晌午也没能起得来。
“叩叩叩——”
敲门声催促,南予睡的人神分离,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今夕何夕,敲门的那声音就好像是来自遥远的天外,又好像就在耳边,总之她好半晌都没有睁开眼睛。
言城歌在门外站着敲了许久的门,一直保持着一样的节奏频率,以示尊重与礼貌。可是他发现这种礼貌似乎并不适合南予这种一睡就要拉抻了睡得天昏地暗的人。
思索片刻,言城歌的眉蹙了起来,有些紧张、甚至是慌乱地抿了抿唇,他缓缓推开房门,往里面走去。在看见南予还在床榻上熟睡着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诡宗那次不告而别,着实在言城歌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言城歌轻声坐到南予的床边,侧身低眉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嘴角轻轻勾起,连呼吸都缓缓放轻了,生怕惊醒她。
一想到这次南予没有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他,一想到她就在他的手边,一想到她是和自己一起跑出来的,言城歌的心里就蔓延开无尽的温柔与甘甜。
但这种温柔和甘甜对他来说是致命的东西,感受到脑中和心中同时传来的胀痛与刺疼,他及时敛了思绪,只是挽着嘴角看着南予。
原来她睡着的时候喜欢把手捏紧,像是在防备着谁,但是却意外地抓紧了她自己的头发;原来她睡着的时候喜欢微微张着唇,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口水流了一枕头;原来她睡着的时候喜欢踢被子,总是不满于被子占据了她的床,但是最后被子全都被挤在了床角。
“予儿。”
言城歌低低地唤了南予一声。
南予没有反应。
“予儿?”
南予还是没有反应。
言城歌嘴角的弧度扩大,“予儿。”
南予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翻身换了个姿势,从侧睡转变为了仰睡,嘴角的口水顺着白皙的侧脸流下来,滑入青丝中,留下一道浅浅的沟壑。
言城歌的眸子如水光般潋滟,轻缓地俯身低头,慢慢去凑近南予微开阖的粉唇。
他的眸子一直认真地注视着南予,没有一瞬间游移,坦坦荡荡又畏畏缩缩,极其矛盾。
屏住呼吸,言城歌的薄唇离南予的唇越来越近,他身上的温度本就清冷,靠近也感觉不出温度的变化,况且南予又睡得极深。
“予儿……你再不醒,我真的亲下去了?”言城歌的声音有些嘶哑,那是一种极力克制却又百无禁忌的声音,他放得很轻很轻,就好像是在和南予说悄悄话。
他的视线缓缓从南予的脸上放到她的唇上去,顺着那道晶莹的沟壑,一直看入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