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我只想着看着阿尔斯勒和大郢自相残杀,玩的久了,竟也觉得不过尔尔。”萧贺知道她话里未尽之意,难得有了倾诉的想法。
阿尔斯勒该死,魏明帝也该死。
是他们一同摧毁了镇国公府,摧毁了他心中的最后一片净土。
如果镇国公府没有覆灭,他与藤月就算没有可能,薛鹤春也可以陪伴在阿满身边。而不是变成现在不人不鬼的模样,姑娘看向自己的每一眼,都是深深的戒备与忌惮。
他那个血脉上的父亲,最为现实,见他还有利用价值,便拨了五万大军,指望自己为他征战沙场,迎他入主郢都,却绝口不提大皇子废立之事。
五万人马对上整个大郢,谁知道不说阿尔斯勒这算盘打的精,他放权给自己,却又怕自己成长的太快,想借此摸清自己的底牌。多年苦心栽培的人马,仅凭一句不痛不痒的二皇子称谓,便能抹平这么多年的流离,转而为他卖命么?
真是可笑又天真。
萧贺不屑。
这五万大军,权当他给镇国公府的贺礼,就让这些人,都死在镇国公府之女的手下,为碧城的所有人谢罪吧。
至于魏明帝,死不足惜。魏卓君那个蠢货,下手倒是利落,连亲生父亲都能毫不犹豫地除去。大郢皇室,果然都是一群伪君子。
萧贺嘴角涌起癫狂的笑意。
至于魏青朝,又能是什么好人?待他将这秩序重新洗牌,坐拥大郢江山,阿满便会知道,他才是最好的。
还有裴映洲——
想到此人,萧贺面上是笑着的,手上却青筋凸起。裴映洲只是从小到大不被父母疼爱,自己却是自小便不容被于世。做薛鹤春时是受尽冷落的街头乞丐,做摩多时是被人唾弃的异族之子,甚至是他先遇到的藤月——
凭什么裴映洲可以得到她的爱?
他们明明是一样的人。
生来就要在泥涝中的人。
萧贺话语勾起一丝玩味,没有掩饰他的野心,不答反问道:“旁人做得天下之主,我为何做不得?”
话中的反叛让絮绒心中一惊,他竟……又觉得既是萧贺,这样的想法,理所当然。
主上要经历多少的艰难险阻才能走到现今田地,没有人比絮绒更清楚。萧贺周旋于多方之间,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絮绒眼看着他一步步达到心中所想,他既有心帝王,自己自然一路追随。
“如今新帝继位,朝堂局势动荡,是我们最好的机会。”萧贺道。
“那司徒姑娘呢?”絮绒想不明白,萧贺为了藤月一次次退让,攻打满洲城的计划一拖再拖。若是藤月不肯降,他当如何?
萧贺没有软肋,若说有,恐怕只有一个藤月。
可她又隐隐希望,主上不是会因为一个姑娘而被牵绊住脚步的人。他总是给自己一种感觉——很喜欢那个姑娘,却又没那么喜欢。这种错觉让她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又有些失落。
她知道萧贺与藤月的过往,若是这样的人都打动不了他,那谁可以?
天色将明。
萧贺的目光投向无边的深夜,直到泛起丝丝曙光。底下的人依旧没有回信,他便知道了藤月的选择。
迟迟不攻城,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底牌,也是给姑娘最后的机会。满洲城究竟是虚是实,一探便知。若阿满只是诱饵,他便让裴映洲有来无回。
“她不会弃城的。”萧贺语气笃定,又有些无奈道:“你吩咐下去,明日一战,旁人不用管,别伤着她就行。若不愿降,便打晕了看好。”
她是镇国公府的血脉,镇国公府的人,都是痴儿。既守着这座城,断不会有退缩的道理。
“是。”像所有忠心的属下一样,女子应了。
到底是放不下。
萧贺心中惆怅,没有注意到絮绒的眼神,她毕恭毕敬地退下去,留男人一人看着月亮西沉。
月亮的影子逐渐看不见了,萧贺看着不远处的城楼,听着号角声吹起。今日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城楼燃起烽火,烟气缕缕向空中去。
直到目光定格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挥手道:“攻城!”
萧贺:平等的diss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