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任务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跟着去看,但是今日这架打得格外来真的,这些上赶着来给南予踹的死士竟让他想到了三个字曰为“送人头”……
“哪儿来的宵小狂徒!还不快给老夫住手?!”
一声暴喝刚落,南予恰好徒手拧断了两名死士的脖子,并顺手逮住这两名死士的头发将他们的头颅甩飞出去,只听“砰砰”两声,尚带有残留气韵的头颅最后直直砸在宫殿房梁上捅穿一个偌大的洞!
只见肇事者风轻云淡地拍了拍手上的灰,侧身而立,眯着眸子蔑视来人,悠悠道,“你早出来,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43.识破身份
来人一身黑白道袍,约莫四十有余,发中有几缕银白,眸光闪灼,面色却暗沉灰白,没有半分红润可言,想来是因为多年与死尸打交道,沾染了阴气所致。
“哪儿来的黄毛小子,胆敢随意毁我北字族为秦国皇室培养的死士?!你有几条命?!”
南予擡起一只脚踩上死士的身体,俯身用手抵住大腿,抖开一张不晓得哪儿冒出来的巾帕,随意擦了擦手,“毁都毁了你说我敢不敢?命只有一条,就是硬得很,不是随便哪个歪瓜裂枣站出来就能拿得走的。”
“你……!”
“二叔!”眼看着中年人就要发飙,北雪洺赶紧冲了出去,与南予并肩,打着哈哈道,“二叔,这就是我信中说要带来的朋友,诶?方才是您在召回死士?”
中年人哼了一声,甩手睨向北雪洺,“不是我还能是谁?!你爹这些天不晓得在忙个什么,神神叨叨的!小子多年不回家,一回来就净带些麻烦!”
“话可不能这么说,”南予斜眼蔑他,语调凉凉,“据我所知死士是没有意识的,若不是你操纵死士主动攻击我,想试试我们的身手,我又怎会拧断他们的脖子?”
中年人眯眼,意味深长地侧眸看了身后的云叶一眼,“若不是你们随意乱走,进了我北字族内禁地,我亦不会随意攻击你……”
话音未落,中年人出其不备,伸手就要去抓云叶!南予早防着他来这一手,足尖点地腾身而起猛追过去!
中年人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追过来,只见他嘴角一勾,双手五指瞬间成爪,手心金橙色气流绕指旋转,腾身而起之际背后隆起一只作奔腾之势的白金色巨虎!
“嗷呜——!!”
白虎嚎啕之声震耳欲聋,气浪从白虎口中排开,众人迅速捂住双耳,九方越则是挥手布下结界,将众人与那方战场隔绝,以免殃及鱼池!
南予眸色微沉,双手作太极逐流状凝聚气韵,与此同时,金橙色的巨型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冲来,凡过之地统统绝尘!
南予一边逐流聚气,一边不忘急速向后滑步,她的眸子纯澈锋利,与巨型白虎那双凶猛的招子两相对视!一追一退!中年人趁机飞身攻上,从白虎身后一掠而起,借着仍旧狂奔中的白虎虎背腾空,手心一把青色长剑陡然出现,杀向仍在后退中的南予!
虽然心知南予不会把一只神兽白虎放在眼里,但当那中年人杀至南予身前不到三步时,众人还是为她狂然捏了一把汗!
然而下一刻,南予身前如同太极图逐流旋转的气韵发出三道异常明亮的光芒,急速旋转中三道巨芒变得愈来愈大!颇有眨眼间就要将天都掩盖的气势!三道光芒如韧性十足的屏障,猛地将杀到面前的中年人弹开!
随之而来的,是南予身后两双一飞冲天的青龙朱雀!龙吟凤啸间丝毫不留间隙,两种声音交织缠绕,紧紧相随!
中年人被方才那一下弹开七步,尚未来得及为眼前这白衣少年小小年纪就能守得住神兽白虎之威而吃惊,下一刻就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两青龙、两朱雀不说,在她身后还有两只扫着巨尾的玄武!
等等……剖神为二?!青龙朱雀玄武!?!
“你是……你是灭了云岚宗的那个人……!!你是……你是云岚弟子青玄?!!”
44.笑容缺德
南予信手间收了六只神兽,唇一勾,她挑眉,“正是区区黄毛小子在下我。”
“你不是在跳下云岚宗间隙的时候就死了吗?”中年人吐了一口鲜血,从地上爬起来,眸中便有了敬畏。
尽管中年人已四十有余,但说敬畏二字绝不为过,云岚宗一役如今天下皆知,前云岚宗弟子青玄剖神为二跃阶神兽,水、火、木三脉属性全开,凝气双玄武、双朱雀、双青龙,最后以兽神之力召唤千万灵兽,狂挑江湖高手、横扫云岚上下、屠尽三尊五师七长老,当真是——
“后生可畏。”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撚着胡须笑吟吟赞道。
他一身青色锦袍,腰间系了一枚麒麟玉坠,白发一半用青色玉簪挽起,另一半长长垂曳在地,一手撚着胡须,另一手在背,缓缓走向南予。
“祖爷爷!”北雪洺乖巧地喊了一声,随即上前去搀扶老人,问道,“你怎么过这儿来了?”
“啊,今早晨收到你的来信,祖爷爷我就在前院等着你了,后来见你们往死士殿这边走,我才一路跟着你们来这儿的。”白发老者顿了一顿,“哪晓得竟看到了这么精彩的一幕。小子,你是早知道我跟来了,才故意露一手给我看的罢?”
南予挑着嘴角笑,“您觉得精彩就好,我不就是为了让您觉得精彩么。”
“既然有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展示自己的修为,你这一趟来我们北字族,目的不简单啊!”老者撚着胡须,看向那名中年人,又道,“今天你也累了,下去休息罢,晚上有客人来,你先打点好房间。”
中年人拱手应是,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南予,又看了一眼被南予护在身后毫无知觉的云叶,这才转身离开。
老者走到南予身前,笑呵呵问道,“小子多少岁了?哦不对不对……瞧我这记性,既是蜃楼域杀了兽神的那位,那应是个丫头才对……叫什么来着,叫南予?”
蜃楼域屠杀兽神那一战,南予的名号早已传遍整个朝天大陆,兽神易主,缚灵鞭觉醒,恐怕没有人不知道君玦曾昭告天下说心仪的那位南予是何许人也了。
“正是南予。”南予抿唇一笑,挑眉道,“今年十九,还早。”
老者伸手捉住她身后的云叶,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面露沉重,“唉,我原以为……他以后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南予见他的确对云叶没有敌意,便侧身让开一步,“你有办法恢复他的神智?”
“暂时可以。”老者从袖中摸出一个青色的瓷瓶,倒出两枚小指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丸,塞进云叶的嘴里,“扶他下去睡一觉,明早就好了。不过不能确定下一次失去意识是什么时候。”
南予挑眉,睨着他手里的药丸,笑容渐渐缺德。
“丫头,你可别打这个丹药的主意,”老者将手里的青色瓷瓶拿起来晃了晃,笑道,“这可不是什么解药,一不留神儿就是丧命的玩意儿。”
南予耸肩,她当然知道瘴气之毒的解药不可能那么简单,多半就是用的以毒攻毒的解法儿,但是一旦她能拿到解药,研究出解药中的成分,还怕推不出云叶体内种的什么毒种么?
南予原本的计划是通过帮北字族进入埋骨魔陵找到宝藏,换取云叶的身世信息,以及让北字族帮云叶除去体内的瘴气,与此同时,借北字族的势招收弟子,让北字族的人成为青玄门吸引弟子的大旗。
但是如今看来,云叶的事情,北字族也无能为力,说来说去云叶的事情还是得靠她自己,如果她直言向北字族开条件要瘴气之毒的解药拿回去研究,他们也是绝对不会给的。
心思一起,南予捉摸着还是得抽个空把这药丸给偷了才行。
45.重逢相遇
待老者先行一步过后,南予也紧跟着北雪洺往正厅走去,经他介绍,这位老者是北字族内三长老之一,他的亲祖爷爷,名为北雪辕,而刚才与南予动手的那位中年人则是他的二叔,北雪哲。
“方才我祖爷爷让我二叔去打点房间,说是有客人到了,这会儿我们过去说不定刚好跟那些客人撞个正着。”北雪洺为难道,“能让我二叔亲自打点的客人,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要不我们晚些再去?”
南予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就算事情谈不拢我也不会给你爹和祖爷爷难看的。我还能灭了你们北字族不成?我看着像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
九方越笑着插了句嘴,“看着像。”
南予悠悠一笑,“北雪,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觉得那些客人这个时候来,八成和我们来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这么过去就是撞了刀口?”
“你能明白还过去作什么?要不然我先带你们去后院儿安置下来,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儿个一早再说。”北雪洺擡腿就要往回走,被南予一把拉住。
秦梓阳走在他的身旁,淡声解释道,“埋骨魔陵里的宝藏谁都想要一探究竟,就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如果那批人真的是北字族的贵客,那才是没我们什么事儿了,明不明白?”
众人陷入沉思。
如秦梓阳所说,如果现在他们不过去,放任那些北字族的贵客先一步言明要帮北字族去埋骨魔陵找寻宝藏,那么北字族的人肯定忙不叠就答应了,毕竟这是个苦差事,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无一生还。
而且能让既隶属秦国皇室、又混迹江湖的北字族视为贵客的,地位权势必然要能和秦国皇室相当,修为实力也必然要在江湖中拔尖,这样的人说要帮北字族的人去埋骨魔陵,北字族绝对不带一丁点儿犹豫的。
等明早南予再去的时候,北字族的人一定会装作诚恳地告诉他们,不好意思,你们来晚了,昨天已经有人接下了这一单。
但是如果像南予所想,现在就到正厅去与那群人撞个正着,两边争锋相对,明面儿上北字族的人自然谁都不好拒绝,换句话说,南予现在也是有实力灭了他们北字族的人,当然两边都不好得罪,最后的结果定然就是都答应下来,让两方都去埋骨魔陵,谁拿得到宝藏,他们就兑现谁开出的条件。
这么深入一想,众人便也都想通了关键,与此同时,北雪洺也已经带众人来到了正厅门口。
“小少爷。”
“小少爷。”
门口两边的侍女福了福身问好,其中一个道,“小少爷,厅内有贵客正与老爷议事,现在不方便进去。”
北雪洺皱眉,“我知道,你敲门,我自有分寸。”
侍女为难地相觑一眼,另一名侍女便果断上前敲门,敲了三下无人应答,北雪洺便直接上前拍门,“爹!我回来了!快开门啊!我有急事和你商量!爹!爹?爹啊……”
“吱嘎——”
“臭小子你吵什么吵?!回来就回来又不是没回来过!还要我亲自出来迎你不成?!”话没说完,擡眼就见北雪洺身后站了一群人,北雪老爷顺势收了话头,“待会儿我再收拾你!”
南予上前一步,拱手施了一礼后擡眸道,“在下南予,今日前来是……”
话没说完,她一眼看到坐在正座上正要端起茶杯喝茶的君玦。
与此同时,君玦也早将灼热的目光投放在她的身上。
两相对视,时间与空气都瞬间凝滞。
46.替你寻宝
不光是南予,南予身后的一干人等全都一眼看见了最为打眼的君玦。
倒不是说他穿得打眼,而是君玦生来就是这般唯我独尊的王者气质,而且在这么多的北字族本族人士里他还堪堪坐了个正座中的上座,浑然一派“这又是我的地盘”的嚣张模样,委实打眼。
君玦今日的穿着委实算是低调,他极为难得地穿了一身玄色锦裳,流云卷风暗纹,内衬紫金色里衣,一头长直的青丝以紫玉簪松松垮垮地随意挽了一半,另一半披散在肩侧与背后,额边还有几缕细碎的发丝随风轻轻扬起。
心中要是没点儿起伏波澜是不可能的,但是南予这会儿也感觉不出来自己时隔五个月再次看见他究竟有个什么感觉。
只是忍不住想,他的脸,是不是……似乎……瘦了一点点?
瘦了一点儿,是不是说明他真的很想念她呢。可是就算他是真的想念她,也是真的骗了她、瞒了她,是真的害死了月娘和师尊。
况且他自己亲手毁了银铃,便是打算不再与她有什么关系牵扯,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没准儿瘦的都是那四个月,毁掉银铃后的那一个月还没胖回来而已。
“阿予,”秦梓阳轻声唤她,见她转过头看过来了才微微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南予摇头,隐约听到君玦在那边冷笑了一声。
北雪洺也不晓得南予和君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见气氛不对,便低声问九方越道,“什么情况?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又错过什么了?青玄和殿下……崩了?”
崩了,九方越险些被他的用词逼得笑出来,顿了顿,他点头道,“确实是崩了。诶,你还不快圆场?”
北雪洺点头,上前拉住他爹北雪戚,“爹,我们这回是真的有要事跟你商量,绝对不是我以前那些闹着玩儿的小事儿!你一定要先听我们说!”
北雪戚低声呵斥,“没长眼睛啊,殿下在这儿你说什么说?!先给我出去!”
“无事。”君玦低眉把玩茶盏,淡声道,“让他们进来罢。”
北雪戚见君玦发话,便不再多言,侧身让他们进来,随即站在君玦面前拱手道,“犬子无状,冒犯殿下之处还请多海涵。洺儿,还不快过来见过殿下?!”
“啊!噢……见过殿下。”北雪洺恭敬施了一礼,又擡眸去看君玦,“那个,不知殿下与我爹商议何事?”
君玦低头信手把玩茶杯,眼都不擡一下,眉眼净是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