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终 (10)(1 / 2)

首,南予一脚将诗茵若从地上踹起来,缚灵鞭释放万兽灵意,抽在诗茵若身上,将其弹出五丈之遥!

再紧追飞出去的诗茵若,再挥一鞭,再弹出五丈之遥!再紧追!再挥鞭!……直到将诗茵若打得浑身皮开肉绽鲜血能以抛洒的形式飞出才罢了手!

一些离得近的气韵修炼者见过世面,伸手就去摸其鼻息,“死了……?!”

死了。

坐在看台上观摩良久的厉踏露缓缓闭上了眼睛,死了也好,倒是解脱。

盖棺定论,毒仙宗的弟子死于试炼大会,众人将视线拉回看台。

南予也跟着将视线落回看台,端的还是那个流风回雪之姿,轻启唇齿,她极缓极清晰道,“昭觉宗主,该你了。”

昭觉心跳如鼓冷汗涔涔沥下,全身都开始颤栗起来,君玦和九方越就坐在他身边一左一右,纷纷事不关己地喝茶。

“这位公子!勿要出言不逊!”

南予的挑衅无疑遭到了毒仙宗五尊群起而攻,打杀不重要的弟子便罢了,是弟子的能力不济,但挑衅他们宗主未免就太过狂妄了!

“我没打算动手啊,诸君稍安勿躁。”南予挑眉笑道,随即又隔空喊了一句,“风头都被我占完了,现在都等着你出场呢!”

未等五尊骂她故弄玄虚,一个铿锵冷厉的声音随风而来,“昭觉师弟,踏露师妹!可还记得我?!”

78.打道回府

这声音……是、是云初?!

昭觉心中袭卷而来的震惊和恐慌如潮水一般涌上喉头,如果南予的回归是让他觉得必死无疑,那么云初的回归便是让他觉得身败名裂后必死无疑!

死亡来临之前人往往会想到很多东西,譬如昭觉此时脑中就如走马观花将过往的事情翻了个遍!

让他觉得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并不是多年前和厉踏露联手将云初扔进蜃楼域,却是半个多月前去招惹了南予!

这个身处麒麟一阶时就能打败他的女子!

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子!

这个能让花天酒地的小侯爷都趋之若鹜的女子!

这个仅仅半月就伤好痊愈甚至从麒麟跃阶至梼杌的女子!

这个悟性高到能释放缚灵鞭意这等东西的女子!

这个能让君卿殿下痴狂到亲手屠戮诗家满门的女子!

还是个心思歹毒手段狠辣的女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没有慈悲却让诗茵若条条都依照慈悲而死!

如今竟还叫她找来了他和厉踏露二人停留在尚云城一个月也没找到的云初?!

众人目之所及,一位戴着半块铁面具的妇人从空中飞掠过来,轻落于空地上,恰好就在南予身旁仅三里的距离。

妇人扬起下巴,双眸熠熠生光,“昭觉师弟,还不出来受死?!”

没等昭觉的绝望漫过喉头,只见毒仙宗已有一尊者飞身向陡然出现的云初袭击而去,“你是何人?!莫得与这白衣狂徒在此故生事端!试炼大会不容你们大放厥词!”

“曲师叔!我师尊你不认得,我你也不认得了吗?!”

男子干净清冽的声音传来,却未见其人影,尊者正擡眼环顾四周心下疑惑,猝不及防竟与一人掌心对上,随即被打了回去!

众人再定眼看去,一名身着青色锦裳,俊逸翩然的男子已经落定在铁面妇人身后,搀扶着她望向众人。

围观的毒仙宗弟子们纷纷踏前一步红了眼眶,“大师兄?!”

“是大师兄……!”

“大师兄回来了!”

“我就知道……大师兄怎么可能会死在蜃楼域?!”

“致意师兄终于回来了!”

“那、那大师兄身旁那位……是云初师叔吗?!”

嘈杂且热烈,看台上的毒仙宗尊者除了昭觉和厉踏露以外全都站了起来!

看见柳致意如清风明月般搀扶着云初出现的那一刻,厉踏露颓然坐回位置,心中也唯剩下二字:完了!

看到此处,南予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将方才云初给她带过来的噬寒草揣进了怀里。

接下来就等着他们自己去扯清楚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纠纷了,昭觉和厉踏露被毒仙宗本门的人杀死了最好,杀不了她就转手回来代劳。

如今更重要的则是打道回水天一线去和千尘那丫头汇合!

也不晓得莲碧、映荷这两个丫头怎么样了,自己失踪半个月,她们应当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如是想着,南予已经提步离开了嘈杂的人群,自己一人甩手缓缓往远处一株柳树走去,那里清静明和,微风轻拂带来一片舒适惬意,远离了纠葛与喧嚣。

柳树下一匹高大骏马原本在低头啃草,此时正拿头蹭着南予的手心,南予翻身上马一骑驰骋。

“喂喂!蠢予!那是我的烈酒!你骑它我怎么回去啊?!”

ps:准备发糖了。

79.汇合千尘

水天一线

摘月江上波光荡漾,映衬着天上已接近圆润的一轮皎月。

江中几尾锦鲤好奇地朝着湖面那轮圆月游去,极缓极缓,远处一声马儿长嘶,惊得它们甩尾沉入江底,打散了那轮明月,泛起阵阵涟漪。

南予翻身下马,拍了拍烈酒的脖子,“烈酒,回去找九方越罢!”

烈酒打了个喷嚏转开头,表示路程太远不想动。

“你可要想好啊,小爷身无分文养不起你,得罪了他你就只能饿死街头。”南予摸着它的鬃毛分析道。

烈酒拿它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戳了南予许久,似乎是在思忖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别看我,他要是不给你饭吃,我是不会替你求情的。”南予打了一下它的头,笑眯眯道,“甚至还会怂恿他把你给剁了,剁了罢,爆炒最好……”

听及此,烈酒调头就往回跑,找九方越去了。

“和一匹马都能聊这么久,真是服了你。”墨千尘笑吟吟从水天一线大门前的石桥上走下来,看着像是观摩她和烈酒对话良久了。

虽然此时墨千尘易容乔装了一番,俨然是个富家公子哥的模样,但改容改貌改不了和她说话的口气,南予笑着迎上去,“你什么时候到的?”

“早到了,见到你那两个丫鬟急得不行,还顺口跟她们说了你的情况。”墨千尘伸手往南予的怀里摸,准确掏出那株噬寒草,“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怎么没跟你一起?”

“哪个?”南予理了理衣襟恍然大悟,蹙眉狐疑,“人家是诡宗弟子,作什么要跟着我?”

“听你这语气,你不知道他是谁吗?”墨千尘愣了一下,转头看她,“我以为你们认识他才对你那么好的,甚至我还以为你跟他是……对了,我听他说过他的名字,他说他叫……”

“小姐!”

言城歌,这三个字就这么被打断。

南予转头去看门里飞扑出来的莲碧、映荷,挺模糊的声音和轮廓,但是和认出墨千尘一样,因为太熟悉了,还是能晓得是她们。

和映荷、莲碧一起走出来的,还有一位身着红色锦裳的男子,生得芝兰玉树。

此时他正推搡着墨千尘进客栈去,“千尘,你在想什么?诶诶,你那个兄弟长得挺俊俏的,清霜明月流风回雪,生得很是清贵啊!”

墨千尘本来还想要追上那个已经跨进客栈和丫鬟们打闹成一片的人,莫名地觉得那个紫衣男子和予儿一定认识,莫名地很想告诉予儿,那个照顾了她半月的紫衣男子叫做言城歌。

她总觉得,倘若自己不说,对那个紫衣男子而言,是多么的委屈与不公平。

但她这些想法都被突如其来的容锦打断了,墨千尘跨进客栈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道,“容大少爷,你要是闲的话不如再去给我炼几颗融骨丹?”

“不炼,你还是等药效过了换回女装吧。吃了那个你都跟我差不多高了,我看着不舒服。”容锦说完,眼神往南予那边一跑,随即笑道,“那小子是不是怕生?怎么都不跟我说话?嘿我去逗逗她!”

容锦说完就跑,直直向南予那方掠去,手一擡就拦住了她,颇为暧/昧地眨眼道,“诶,小兄弟,出门在外,结个朋友呗?你今年多大了?有无对象啊?”

南予脚步一顿,撩起凉凉的眼皮子对他勾出一抹温柔的笑,缓缓道,“怎么,兄台断袖?”

80.混沌往事

“……这倒没有。”容锦略显生硬地解释,随即又稍扬着下巴谦虚笑道,“在下乃是秦国的神医容锦,是千尘的知交好友。”

南予回头看了一眼墨千尘,后者勉强点头,她才面无表情地回头略一拱手,语气不咸不淡,“幸会。”说完擡腿就绕过他往前走。

容锦瞠目结舌,机械地回头看向墨千尘,“她不知道容锦是谁?这世上还有不知道我容锦的?什么态度?!”

墨千尘耸肩,“其实你第一次跟我说名字的时候,我也就她那个感觉。”顿了一顿,“原来你在朝天大陆,名气很大吗?”

容锦微愕,转头往楼上跑,边跑边委屈地嚷嚷,“寂言!她们欺负我!”

南予见容锦上了楼,随即也将莲碧、映荷两人打发了去楼上整理被褥,这才转而和墨千尘一起坐在大堂。

随意往她腿上一躺,南予擡眼望着天边的圆月,调高声儿道,“千尘,我这两天应该就要起程去陈国了。以后咱俩各有各的事儿,聚少离多……自己保重啊。”

“保重?”墨千尘反笑道,“你才是该自己保重的那个,做人能活成你这么个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猖狂嚣张至此,灾祸必然不会少的。”

没等南予说话,墨千尘摸着她的头发,就好像在顺她的毛一样,“前世大你一两岁,最喜欢这么摸你头发了。你被送来的时候是四岁吧?那时候脸上还有婴儿肥,萌我一脸。”

“嗯。”南予好像是透过那轮月亮望着天外的另一个地方,喃喃道,“说真的,你后悔来这儿吗?”

“我不后悔。毕竟我在那边了无牵……”墨千尘顿了一下,低头看她,迟疑问道,“你……是不是想他了?你后悔了?”

南予摸到桌子上的酒壶,闷闷地喝了一口,“我也没有后悔。”她望着千尘,轮廓不甚清晰的脸,两人像是在对视,又像是在打量对方。

半晌,南予又别开视线望着外面的月亮,开口打破沉寂。

“我长大了,他也长大了……我就是谢他,当年他也就是个小孩子,却还亲手喂我吃饭、陪我长到四岁,喂饭之恩、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可也是他把你送来的。”墨千尘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夜空,“今天没有星星,数不了。”

“数也数不清。”南予又喝了口酒,“他就是知道数不清,才让我数的……”

阿予,我们来玩儿躲猫猫好不好?你闭上眼,数到一百再睁开,我躲起来,你来找我。

好啊阿予最喜欢躲猫猫……可是,阿予很笨的,找不到你怎么办?

嗯……找不到你就站在原地数天上的星星,什么时候数清了,我就出现在你面前,来接你回去,好不好?你……千万别走,不管什么时候,千万要在这里等我……多少年都得等。无聊的时候就数星星,我一定会来接你回去……

“后来数到了天亮,星星都没了还是没数清……当时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小爷自个儿笨呢。”南予笑了一下,“然后我就遇上了来接我的老大,遇见了你,遇见了那个疯子……就是没有再遇见他。”

“予儿,我一直觉得他和我们老大关系不浅。否则老大怎么会那么巧地就来接你?你当时和他分开的地方也正好就在基地……但是按你所说,他当年也就十一二岁而已,又会和老大什么关系?”

南予正想说管他娘的,左右也过去了,却忽然觉得有个人影模模糊糊地撞进了视线,正好也在看着她。

君玦就站在水天一线的门口,眸底是灼/热燃烧的妒火,看着躺卧在别的男人怀里南予,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仿佛被人捏紧,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尽量轻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天可怜见!

墨千尘此时一身男装,吃了融骨丹后身量还拔高了不少,正说到悲情处,她自然是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躺在腿上的南予,一只手还不忘在南予的头发上轻抚?!

81.她不知道

南予怔怔地看着君玦,他身后是一轮皎洁的圆月,料想他此时应是美得入画,可惜,这样皓月清风的时候,自己的眼睛有问题,看不大清。

南予确实是看不清君玦的神情!但抱着她的墨千尘却是一脸惊悚地将他那活要生剐了自己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冷不防骇了一跳,墨千尘下意识间猛地将南予推开,南予一个猝不及防滚落在地,顺带给自己糊了一脸酒,“我擦!墨千尘?!”

“咳!我不是故意的!”墨千尘没忍住笑意咳了一声,赶忙要去扶她起来,趁机压低声音对她道,“门口那位……好像误会我们是断袖了?!”

南予撑着她的腿站起来,袖子朝脸一抹,“断袖你大爷!他知道小爷我是女的!就算是断袖你也不能把我推出去罢?!”

没等墨千尘说话,南予满脸扭曲地血泪控诉,不可置信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明明很宠我、很依着我的?!”

在南予看来,前世这样大庭广众和墨千尘插科打诨搞得她一脸懵圈是件很愉快且寻常的事儿。

然而今夕不同了。

今夕毕竟不是前世,墨千尘穿的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女装,大庭广众里还有一个君玦。

“你以前明明很宠我的”这句话刚落下,墨千尘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人刀刀凌迟且这种感觉愈来愈烈已经有了快将她灭顶的趋势!

然而条件反射下,她还是接过了南予的话,疑惑道,“不对吧?我怎么记得以前都是你在依着我啊?”

放在前世,这句话就只是单纯的说,南予受不住墨千尘偶尔对她的发嗲,但凡有些个事情就会依着她。

但是放到现在,君玦就只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南予在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男人面前极尽柔和乖顺甚至已经到了小鸟依人的地步?!

“咳,你们聊,我忽然想起刚刚容锦和寂言叫我上去,我先闪了!”惊觉自己可能不小心惹了个烫手山芋,墨千尘恰时地选择了往楼上溜之大吉!

君玦的目光缓缓落在南予的脸上。

满心的火气把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愤恨嫉妒酸涩都一一变得尖锐如刀!骤然刺穿那颗为她疾速跳动的心!刺穿过后还要用手紧紧捏住让他觉得呼吸都困难起来!恍若窒息!

这辈子的阴鸷怒火全都是为她生的!

日思夜想她不知道!寤寐思服她不知道!画她眉眼她不知道!为她屠了诗家满门她不知道!为她祭出修为探入神识她不知道!几乎天天见面却还能害上相思她不知道!爱意那么明显她还是不知道!

就连如今这双落在她身上的眸子染上的醋性蔓延得有多嚣张,也因为她什么都看不清而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