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终 (9)(1 / 2)

缓地转身往屋外走去,门里还有他们斗嘴争吵的声音,他却只感觉脑中的痛意在往心底侵袭,隐隐有个声音在回答:我啊。

70.试炼大会

秋日多风,试炼大会当天也不例外,辰时还只是清风拂面,尚且可以当作闲时怡情,巳时却已经是狂风大作,再要怡情就只能伤身了。

毒仙宗试炼大会这么声势浩荡的庄严盛事,时间却向来没个定性,往往是一丁点的风声都不会露。

运气好一些的,可能是弟子们前晚上正在嘻嘻哈哈地洗脚,某位师尊师伯恰巧路过的时候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儿了,就顺口对他们道,“哦,明日要进行试炼大会,大家晚上好好休息。”

这么一说,莫谈什么好好休息,有些弟子可能连好好洗脚都不会了。

运气稍微不好一些的,就可能是弟子们一大早上起来正边穿衣裳边讨论今日可以去哪里游玩,某位师尊师伯路过,善意提点,“哦,今日要进行试炼大会,大家就不要出去玩了。”

这么一说,莫谈什么出去玩,多数弟子连衣裳都不想穿了。

甚至还有运气更衰一些的,弟子们早上起来吃过早膳,莫名其妙被带到一个十分空旷浩大的场地,尚且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师尊师伯们站到他们旁边,转头正经道,“哦,这是试炼大会,大家加油罢。”

这么一说,莫谈什么加油了,众位弟子只能跪在地上吐出三十斤血申请能不能因为失血过多退出比赛?

但这也体现了毒仙宗几代人传承总结出来的智慧,就是要这般出其不意,方能正确且公平地验收宗内弟子的真实水平。

且能起到良好的约束作用,因为平时大家都不知道试炼大会究竟是何时举办,那么为了不在试炼大会上出丑甚至被逐出师门,弟子们就会格外刻苦一些。

不知道是谁想到的点子,将今年的试炼大会设在秋季,比试场地借的就是飞灵国与阳夏国交界处的秋风。

风起,叶飘。

比试者须得乘着秋风站在漫天飞旋的落叶上,先要能御风而行、踏叶而立,才谈得了过手比试,倘若谁要是在比武过程中从空中落下,不论比武结果如何,已算是输。

这和风云榜时不能落水、落火的道理是一样的。

由于飞灵国和阳夏国的交界处很特殊,两国气候有些许差异,导致有几乎从未断过的风自阳夏国吹向飞灵国。这也就形成了此次比试得天独厚的条件。

一干住在飞灵国与阳夏国边界处的两国老百姓们纷纷聚首于此,等候着开场。

拟定邀请函那几天,昭觉和厉踏露都还在飞灵国追查铁面妇人云初的下落,试炼大会的筹办就只好交到毒仙宗其他几位尊者和几个长老的手中。

他们觉得试炼大会这等大事,总是要邀请几个大人物的。

乍听闻君卿殿下和九方小侯爷来到飞灵国已有月余,不知他们与昭觉宗主已经结下梁子的长老们纷纷递上邀请函表示恭候大驾。

小侯爷向来是个好说话的,既然接到邀请函,那就必然会来一趟,更何况他的邀请函还是忘尘长老亲手写的。

因此,九方越就攀上了个与毒仙宗五尊同等地位的上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侯爷和昭觉宗主的关系颇为亲近,他一来就直接在宗主左边的位置坐下了,宗主也多半是因为激动,打他坐下开始就几不可见地一直发抖。

而长老们本以为殿下他公务繁忙,多半是不会来了,但是神奇的是他居然也来了,且也选择坐在了宗主的身边。

宗主这回激动地抖都不敢抖了。

71.谁为痴情

从南予失踪那天起至试炼大会已有半个月。

君玦最初从顾休思的口中得知南予还活着,当即冷静了下来。

随后就想通了为何诗家的马车明明很显眼,且尚云城的老百姓应该都是认得的,自己却不能从路人口中打听到诗茵若究竟将予儿带到了何处。

原因就是——诗家有密道。背着他和君莫及挖的密道。

但是早在君玦接手了飞灵国的治理后,就让君莫及在每个朝中重臣府邸附近设下了眼线,就算君莫及栽培的探子再如何窝囊,像挖密道这样大的事情,也不可能逃得过探子的眼睛。

那必然是在君玦接手之前,诗家就有了这条密道。

于是君玦再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边让七重天把诗家的密道都给找出来,另一边则是祭出自己的气韵为顾休思疗伤。

七重天内的高手皆不是等闲之辈,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挖掘出了诗家的暗渠密道,并绘制了一副路线图。

图样一绘制出来,君玦的心都凉了大半,诗家的密道纵横交错间竟然都在飞灵国连成一片网了!且挖在地下三尺,难怪平日里都发现不了。

这样的网状密道,根本无法找出诗茵若当时走的哪条路,又将南予送到了何处。

顾休思最初和君玦说留个三四天就回陈国,却为了帮他探神识耗费大量精力,世上恐怕无几人的气韵能有君玦深厚,于是顾休思就只得留在君玦这里由他帮自己调养。

却没想到君玦这厮害得自己耗费了这么多修为,倒头来帮自己调养竟还是带有目的性的。

每次调养完毕,他都会祭出自己的气韵要顾休思帮他再探知南予的生息如何。

倘若这里的每次是每三天一次也就罢了,但君玦的每次却是每三个时辰一次。

真可谓用心良苦,看他这么痴情顾休思都不好意思拒绝他。尽管大半也是因为他耗费气韵给自己疗伤才不好意思拒绝的。

顾休思坐在君玦身旁如是想着。

诡宗

天枢子一早就吩咐了竹青去给南予打了一桶噬寒湖的热水,浸泡了君山上言城歌曾经种下的一些药草。

亲眼看着南予走进去,再给她甩了一套言城歌以前的干净衣裳,亲手落了锁,天枢子回去睡大觉了。

南予无奈,宽衣解带了后踏进浴桶中,粗略看了下身上蜕皮的情况,有些模糊,但是大致能晓得已经蜕得差不多了,还有十多处当时裂开的皮肉,此时生了痂还没有脱落。

日头很快到了晌午,言城歌觉得南予泡了那么久也应该饿了,正在诡宗后钓鱼的他随即起身去唤她吃饭。

“予儿?”

无人应答。

“……予儿?”

还是无人应答。

一连叫了十多声,也没人回应他。言城歌的手放在门上,迟疑了半晌,才推开门走进去。

屋内已经空了。

浴桶中也只剩下微微氤氲着的热气,连水的荡漾都无,更莫说涟漪。

言城歌有些无措地看向竹屋的屋顶,上面漏下了些许光,擡头的瞬间恰好打在他的眸中,让他觉得有些刺眼,偏过头忽然觉得眸子有些酸涩。

应该是阳光太刺眼了。

他缓缓走进去,拿起桌上留下的纸条:试炼大会于我意义非常,不得不离开。待我夺得噬寒草,再回来与你们辞别。

言城歌单手将纸条给捏成团,再成粉末,缓缓从手心流出。

握紧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甚至因为捏得太紧,有些颤抖。

“你知不知道,我明日就要去陈国。等你回来道别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陌卿这次让你受了伤,以后必然与你寸步不离……我们再在陈国相见,又须得像在召阳那般。其实于你也无分别,你连照顾了你半月的人是谁都还不知道……”

“再见面你也只当我是召阳的言城歌而已。”

“你晚一天走不行吗?……我本打算,今晚带你去竹林里猎鸟来吃。还有寒蝉,我还打算借给你玩儿呢……”

“而且,我今天想要告诉你我是谁的。”

“其实也没关系了。我从来都不会伤心的。只会头痛……今天好像头格外疼一些。”

他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他其实话没有那么多的。

72.脱剑回鞘

“好!”

试炼大会上,一声喝彩将众人已经百无聊赖四处乱瞟的视线拉回到上空。

目之所及,一道人影堪堪与冲脑门儿上飞来的两把重刀错开,重心不稳,呈抛物线的弧形摔了下去。

顺着重刀飞旋的走势定睛看去,一名身着毒仙宗本门服饰的男子腾身跃起,足尖点在一片飞舞的枯叶上,负手站稳,恰好握住回旋来的两柄重刀!

“不愧是踏露大师最得意的弟子!”

“难怪刚刚身手如此利落!”

“……竟是素有月华流霜之称的霜月华吗?”

“月华公子!打得好!”

“那招重刀脱手后飞回来的招式玩儿得真是漂亮!”

“……”

霜月华一上场,看台上的一干小老百姓们霎时间就兴奋了起来,诸多称赞响彻,也就让这场自打巳时开场以来了无生趣的试炼大会有了看头!

毒仙宗就是这么阴险狡诈,每每在老百姓们看不下去的时候,派本宗几位高手上来热热场子。

“哎呀,月华公子都上场了,怕是没有弟子敢应战了啊!”

“谁说不是啊,毒仙宗本门弟子谁不知道他的身手,哪个又敢跟他两个打?”

接踵而至的唏嘘声又让方才热起来的气氛沉寂了些,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霜月华!”

就在众人揣测是不是没什么看头了的时候,一声呵斥劈开试炼大会的肃穆,男子声音冷硬如刀,恍然若是天外而来!

一把长剑破风斩云直逼枯叶上静立的霜月华!

竟是人未现,剑已至!

惊呼于方才霜月华那手脱刀回鞘的招式耍得极其漂亮的人一眼认出这一招乃是路数如出一辙的脱剑回鞘!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仿佛是一簇火苗轰地炸开那般,一干人等绷紧了心中那根弦,等待着声音和长剑的主人到来!

一片蓝色的虚影闪过,男子已经掠身至霜月华的面前,长剑堪堪回手握住,他当空劈下!

霜月华眸子一眯腾身退跃,手中重刀飞速脱手抛出,却是在男子砍下来的那一刻也回到手中,抵住长剑!

一攻一退,两人心照不宣地漫开气流,周围顺风飞起的树叶霎时间被弹开!

霜月华咬牙挤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东华辰,手下败将……你终于来了!”

东华辰抿紧唇,冷眸深锁住他,“偷学我自创的脱剑回鞘,还好意思堂而皇之的用!你也配叫我手下败将?”

长剑攻,重刀亦攻,两相对峙,瞬间点燃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呵!你别忘了,我在用你这招之前,就已经将你打败了!”霜月华露出森然的表情,“这次,也不会例外!”

东华辰不再作声,手中的长剑狠狠向外推压,身后已经拔起一座难以撼动的兽形——饕餮!

霜月华震惊收眼:今年风云榜之时听闻他还只是麒麟而已!竟然升阶了?!

高手过招,招招都可能置对方于死地,因此霜月华的震惊只有一瞬,就立刻回眸专注于眼前的对手,抵挡他的攻势之间,身后亦有饕餮成形!

两只饕餮在回旋的长风落叶中咆哮嘶吼……!

73.一如当年

东华辰手中长剑略一翻转,一道蓝光绽开气流,身后饕餮在瞬间破开的气流中跃起冲上!

霜月华咬牙疾退,足尖不断点在狂乱飞旋的树叶上,东华辰紧追不放,手中长剑压住他交错在胸前抵住攻势的两柄重刀不停将其往后推压!

气流向霜月华那方疾速猛推!

“倒是小看了你这两年的造化!”霜月华冷声斥道,“那接下来……你可要接好这招!”

话音未落,他身周的树叶全数拔起,形成一道绿黄交织的墙面,气流还在涌动,霜月华在气流中滑步抵在身后的叶墙上!

金光一闪,霜月华身后的饕餮陡然冲破叶墙,破开的树叶形成漩涡后再猛地弹开,未等东华辰作出反应,饕餮张开的血盆大口直冲他面门而去!

顾不得再攻击霜月华,长剑脱手向饕餮的血口刺去,纵身跃起,收手接回长剑,却不料霜月华也趁此时机将重刀脱手,两柄重刀堪堪正对着东华辰跃起之处杀去!

“嗷呜……!”饕餮紧跟而上,踏着风浪与重刀向东华辰咆哮,挥爪间带着金色锋芒,斜处飞进另一只火蓝色的饕餮去挡,竟被一爪挥开!

东华辰目眦欲裂:这……就是要升阶梼杌的饕餮之力?!竟能撕碎他人气韵!

神思收回,东华辰拧眉擡手,欲以剑化开饕餮的攻势,谁知这方饕餮尚未退开,霜月华不留他一丝喘息的余地,夺刀再攻!

脱手的刀酝起气韵,呼啸的风卷起落叶随着重刀直逼东华辰,后者咬牙,心思猛地一转,飞身踏着已经四处狂舞的树叶疾退,一手扯下束起青丝的细长系带,他倾身迎去!

霜月华微一蹙眉不解,回旋的重刀落回刀鞘,正要再攻,却见东华辰手中的系带被气流带起冲力跟随着回手的刀鞘而来!

下一刻,系带准确无误地缚在了他左手的刀柄上!

霜月华提唇轻蔑,右手挥刀要斩,却被冲上来的东华辰骇了一跳,后者手腕一抖,再一根系带飞出,恰好绑缚在他右手的刀柄上!

霜月华沉眸,双手拇指按在腰间刀鞘上正欲拔刀,东华辰却凝气顺着颤动的系带飞上,“蠢货!想拔刀偷袭,以为我感觉不到吗?”

九方越看到这里顿了一下,眸中染了三分笑意,“东华辰这人,口口声声说别人学他的脱剑回鞘,他自己破解脱剑回鞘的招式却又是学蠢予的……”

话刚说完,君玦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予儿的事,关你何干。”

“嗤,那请问,又关你何干?”九方越挑眉不遑多让。

昭觉宗主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笑呵呵道,“两位,莫要动怒……”

君玦:“关你何干。”

九方越:“关你何干?!”

两人异口同声,昭觉闭上嘴正襟危坐,额间冷汗涔涔。

视线拉回半空,本以为被辖制住的霜月华竟咬牙挤出了一个嘲讽笑意,“你感觉得到又如何?”

没等东华辰明白他的意图,周遭金光轰地弹起一片,霜月华挥手,两柄重刀自发从刀鞘中飞起竖立,金色锋芒映衬出他那双寒眸。

“我又不是定要用你的招式!你别忘了……你的左手剑是如何被我打败的!”

这么一说,东华辰就明白了,他是想用当年赢自己左手剑的那招——绞杀!

霜月华点在树叶上的足尖用力一蹬,跃起之际将竖立在身前的重刀握在手中,再挥舞横飞,掌心打在刀柄顶端,气韵的推送下,重刀在气流和长风中狂然乱窜!

系带被绞断,东华辰根本无法看清重刀绞杀的轨迹在何处!

还没等他再祭出气韵,人已经被剑气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