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般口无遮拦。”南予轻挑灵眉,朗声道。
皇帝沉了沉心,看了君玦一眼,皇后却是端庄得体地笑了笑,“南姑娘若真如泽儿说得这般出众,不如任择一样为本宫祝寿如何?”
南予含着浅笑看向了君玦,而君玦正以一种乍一看温柔似水含情脉脉的表情看向她,仿佛在说:你行的。
君玦对上她的眸子时,也真切感受到了那半含辛酸的眸中正以一种春风几渡深情款款的意味看向他,仿佛在说:你妹的。
南予又再一次尝到了作茧自缚的滋味。
装晕,向来是屡试不爽的经典桥段,南予颔首一笑,盈盈上前几步,还没倒下去耳边便传来了慕世灵宛如天籁的声音。
“父皇母后,锦焱国向来以武为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什么好看的?儿臣这几日鞭法又精进不少,不如儿臣为你耍一段鞭子?”
南予嘴角一勾,应景二字不言而喻,小爷心里正堵得慌你就送上门儿来给我抽,不抽不行。
“既然灵儿这么说了……南姑娘可会武功?”话锋一转,皇帝将目光投在了南予身上。
南予拂了拂青丝,笑得猖獗,扭着脖子捏着手指咯咯作响,“不会,公主,来吧!”
众人愕然:这架势叫不会?!
慕世灵就地一蹬便飞身上前,腰间的红鞭也在一瞬间被抽了出来,当空劈下,南予背过身凌空翻身,一鞭子落到了她的脚边。
还没落地,慕世灵反身横抡过长鞭,南予仰头躲过,鞭影重重又当面缠来,目光一凛,南予向后飞身,手中银铃打出,绕上鞭梢。
南予嘴角一勾,脚踩飞来落花借力上前,银铃清脆悦耳,带着银线逆风破出尖锐的啸声。
慕世灵飞身与南予对视,手中红鞭忽然一摆,如游龙般挣开银线的束缚,落地再抡过去时,面前的人影已经不在,“人呢?”
“在你后面。”南予在她身后忽然呵气,笑得妖娆。
众人一瞪:这速度叫不会?!
慕世灵转身挥鞭,南予退开五步反手接住,“就等着你送鞭子了。”嘴角一勾,蹬地腾身而起,拽着力迫使慕世灵放开了手。
在手中绕了个鞭花,松开手后调转鞭子,趁势握住鞭头,慕世灵还未反应,一鞭便已然甩到了她的手臂上!
鲜红的鞭痕骤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再度咆哮:这狠劲儿叫不会?!
慕世灵捂住手臂怒目圆睁,看了看四周的目光,拧眉忽的左脚向后踏开一步,双臂一张便要运气!
南予沉了眉,毫不犹豫飞身抡过红鞭缠向慕世灵的双臂,只要缚住双臂,运气便会困难得多!
然而慕世灵向后一退,背后气韵斗现,火红的重明鸟振翅弹开长鞭的同时南予也向后被逼退了几步……!
18.情愫暗起
君玦眉间微蹙,淡扫了眼慕知矜,后者正含着笑,显然他也看出了,南予不是不入阶,而是……根本没有气韵!
慕世灵眸中带了不浅的笑意,飞身上前之时背后重明鸟的尖啸也跟着充斥南予的双耳,骤然的压迫感如同灌了铅一般不得动弹。
重明鸟火红的气流扫尾,扑面而来如同一团愈烧愈旺的火,南予被气墙一推,力道震得她口中血腥味散了开。
一手俯地,一手捂住胸口,冷目对上慕世灵时,后者不禁一怔。
南予抿唇咽下口中的血,若是没有气韵,难道就真的无法瓦解了吗?弱点,气韵的弱点在哪儿?
眉目一凛,仿佛就是眨眼间,南予蹬地起身,扯下腰间银铃抛向空中,手中红鞭同一时间挥舞起来,抡向银铃发出清脆却沉重的响声。
银铃急速旋转打向慕世灵,力道足以穿透那气墙!
“啊!”慕世灵被正中眉心,向后一倒,身后兽形不稳,再趁势一鞭,重明鸟全碎!
“果然是刚完成升阶。”气韵还太弱,若是再强一些,应该无法近身才对。
慕世灵脸被丢完,愤恨地瞪着南予,“区区一个妓子胆敢如此猖獗?!”
“啪——”素手一挥,面无表情道,“堂堂一个公主用词如此不雅。”
一干看客瞬间看向君玦:端庄雅静?!
“你敢打我?!”慕世灵几乎是崩溃的,“贱命一条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
“啪——”素手再一挥,撩起眼帘道,“再嘴贱十个巴掌也不够你挨。”
众人再看君玦:温柔似水?!
南予白袖掩唇一声娇笑,眉目婉转,声音柔得人骨头发酥,“不好意思,方才手滑。”
皇帝怒火中烧,斜睨着君玦,“皇侄,你带来这女人也未免太不安分!胆敢在皇宫如此嚣张?!”
君玦嘴角噙笑,抿着清茶看向院中那一抹青,风轻云淡,“本王惯的。”
皇帝动不了君玦,本想让慕世灵借着拳脚无眼收拾了南予,没想到却反让南予钻了拳脚无眼这个空子,就算慕世灵挨了打也只好忍气吞声,而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百宴阁·晚宴
夜幕降临,南予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打量着周围的人,这一桌是太子慕世祤与君玦,那慕世祤看上去样貌也十分出众,输就输在位置没选对,离那腹黑坐得太近,给比了下去。
接着就是二皇子慕世铭与清风公主慕世灵,慕世灵的蛮横娇俏自然不用说,相反慕世铭看上去就要沉稳得多。
仿佛是感应到了南予的目光,慕世祤擡眸笑道,“姑娘好像很无聊?”
“吃饱了所以没事儿干。”南予望着天花板凉凉道。
君玦闻声回头,凝视着南予道,“想玩什么?”
南予心里一喜,还没来得及说,慕世祤就掐过了话,“不如加上二弟与灵儿,咱们一起来行酒令如何?”
“好啊!”慕世灵第一个叫好,将目光落到了南予身上,似有挑衅,“不过,输了的要有惩罚才行。”
“输了,自罚三杯就好。”慕世铭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南姑娘,如何?”
“没问题。”南予勾唇一笑,身边丫鬟便上前欲斟酒。
君玦抿了抿唇,将南予的杯子拿到自己面前,不咸不淡道,“予儿的,本王代喝。”
19.酒令玄机
南予一个眼珠子戳过去:小爷我被你坑得身陷囹圄的时候你尚且气定神闲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风度翩翩?
“不必王爷费心,三杯小酒还难不倒我,况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南予将杯子拿回递与了丫鬟。
君玦看了眼南予那半掺匪气的笑颜,心下失笑,自己何必担心她?
慕世祤深深看了君玦一眼,敛下眸中狭光,“那就由本太子先来。”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一杯浊酒但求囊括五国!”
“四海归心意在平定乱世。”君玦喝下玉杯中的酒,微微勾唇。
慕世铭别有意味地饮尽烈酒,“十面埋伏只为包举宇内。”
“百花齐放才道谁与争锋!”慕世灵喝下一杯酒,展颜而笑挑眉看向南予。
南予吐了口中瓜子皮儿,仰头喝下烈酒,待到酒味在口中散开,才道,“千军来犯唯有杀尽天下。”
同一时间,慕世祤和慕世铭凌厉的眸子射向神情疏懒的南予……好一个杀尽天下。
君玦未等慕世祤开口,嘴角一勾接下酒令,“万马奔腾势要并吞八荒。”
慕世祤眯了眯眸子,看向君玦,眸中阴霾可见,几乎是咬牙滚出了几个字,“陌卿,你犯规了。”
声儿虽不大,恰好能让一群三八看客听个清清楚楚!
这几人行酒令的话外音自然是群臣都听得明明白白,更何况君玦本就有弑君篡位的野心,“犯规”二字的别意众人又岂会不知?
君玦笑得深不可测,眸中尽是妖娆,执起桌上玉杯,“可要本王自罚三杯?”
“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慕世祤加重了代价二字的重音,冷冷勾起唇,然而手中玉杯却几度欲碎。
两人气氛正闹得僵,看客八卦正说得欢,南予好戏也正看得爽,忽而从人群中急急忙忙走出来一个公公,身着紫红色官服,白发白眉,手中握有拂尘,目光晦明晦暗。
“玦王爷,皇上让咱家来请您与南姑娘一同去书香殿。”公公微微颔首道。
君玦与南予相觑一眼,又看向了那公公。
书香殿
书香殿书香四溢,慕知矜立于一副画前,目光炙热浓烈,画中女子青衣着身,不染纤尘,立于一座山前浅笑盈盈,“幻息颖,你别怪朕狠心。”
窗外寂寥,稀星散在夜幕之上,火光忽闪,偶尔可以听见风吹瑟瑟的声音。
南予与君玦步入殿中,前者脚步忽顿,“有人!”
然而话音刚落,身后的门便紧紧关上!
“慕知矜,出来吧。”君玦向前走了几步,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浅笑。
火光忽然一熄,殿内如同黑夜一般!
南予蹙眉,几乎同时,君玦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星光打在白花花的刀上,南予迅速将手中银铃打出!
“叮——”银铃撞击刀片发出脆响!
君玦勾唇,飞身而起,漆黑的大殿内人影散乱,几处尖叫声后,殿中便带了浓浓地血腥味儿。
南予挑眉,再将手中的银铃打出,凡有何处清脆的声音响起,君玦便能在短时间内将其击毙!
慕知矜也想不到南予与君玦不需沟通便能如此默契,殿中血腥之味已经十分浓烈,抿了抿唇,手中磨盘轻转。
南予与君玦同时脚下一空!
20.坠入暗室
暗室密不透风,深不可测,如若没有君玦搂住自己,南予说不定会摔得粉身碎骨。
轻盈落地后,君玦便拿出了一颗用以照明的夜明珠,南予望向上面,“我好像以前来过书香阁。”
君玦一滞,回眸凝视着她的侧颜,“你长得像我印象中一个人。”顿了顿,一边向深处走去,一边道,“慕知矜要杀你绝对不止因为我的关系。”
移天来书香阁打探时便回报说了那挂于内阁的画,画中女子与南予的眉目竟有七八分相似,风姑也曾错将南予认成了那画上女子,看来此事与她的身世也脱不了干系。
“他看到我的样貌时眼神惊了一下。”南予跟在后面,不禁蹙眉道,“现在怎么办?”
君玦回眸,笑得跟朵太阳花儿似的,语气半真半假,“和我死在一起是你的荣幸。”
南予眼皮一耷拉,“别笑了。”这妖孽那深邃的眸子一笑起来就是深不见底的醉人,“君玦,身陷囹圄……你为何如此风轻云淡?”
“我要找一个人,找到了再出去。”君玦敛了敛戏谑的神色,接着挑眉浅笑道。
南予这才看明白这腹黑敢情是故意掉下来的?!
不禁扶额:腹黑就是腹黑,太特娘的任性了!
两人也不知走了有多久,密室前方仿佛没有尽头,但一路走过却总能碰到不少尸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竟然没有被腐蚀。
君玦忽然驻足蹲下了身子,仔细地打量着脚边一具尸体,南予跟着蹲下身子,脑中似有什么东西来回闪现,不由自主地伸手将那具男尸的袖子挽起。
“云火骑兵之首……”男子手臂上被印上了云火的图案,南予不禁喃喃道。
“果然死在这里。”君玦又将男子胸口的匕首拔了下来,仔细观察匕首上的玄纹,嘴角微翘,“看来是被慕知矜杀人灭口的。”
南予瞥了君玦一眼,“你认识这个男的?”
君玦眯了眯眸子,“杀父仇人。”语气冷若冰霜,透着杀气与森寒。
南予抿了抿唇,其实这么安静煽情的时候她本不想打断,但是秉着自己是个好人的信条,她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道,“要不再插上几刀?”
君玦对于南予这种煽风点火还津津有味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意思很是鄙夷,但是两人眼神交流过后,君玦果不其然还是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插了回去。
南予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君玦在尸体旁做了记号才起身道,“我们上去。”话音刚落,南予便被拦腰抱起,君玦环住她的纤腰如乘奔御风一般,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处。
再回神时,已经到了另一方的密室暗间,君玦蹙了蹙眉,凝视着她,那撩人的模样格外认真,“做好心理准备。”
南予还没来得及体会他话中的意思再睁眼时就知道自己被坑了,早知道这场面如此惊心动魄亢奋人心,就该在密室里一刀先把君玦捅死……自己怎么就没捅?!
眼前约莫百余人,全部黑衣蒙面,手执长刀相向,那别样犀利的眼神中皆是透着一股“正等着你”的意思……
21.好奇害猫
好奇心能害死猫,对于南予这种作茧自缚了数回还不长记性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至理名言。
“后悔跟本王来皇宫了?”君玦漫不经心打量着四周伺机而动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妖娆的笑。
南予撩了撩身后青丝,气定神闲道,“后悔没把你先奸后杀。”
君玦朗声而笑,“本王竟不知道你对我还有如此企图?”顿了顿,旁若无人地戏谑道,“重点在奸?”
南予剜了他一眼,凉凉道,“不好意思重点在杀。”
一干黑衣人完美的充当了八卦看客,眼前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笑得跟朵太阳花儿一样,敢情前前后后聊得这么投入就没把他们搁眼里?!
领头的黑衣人蹙眉呵道,“上!”
身后百余人一同涌来,打头阵的人皆手执长刀,后有执鹰钩的补上,左右执铁锁包抄!
君玦递了个眼神给南予,后者就地起身,手中银铃全数打出,银丝破空尖啸,宛若三千白发成魔,漫天飞舞缠住包抄之人,力道之大足以绞断铁锁!
君玦空手而搏,主攻手执长刀之人,错身之际将其长刀绕手折断,反手旋刀化作己刃顺势便斩了自空中飞下的鹰钩!
南予与君玦相觑一眼,又换打法,君玦飞身以长刀攻上已经手无寸铁的黑衣人,南予勾上房柱挥出绞来的铁锁,意在摧毁上空接连不断的鹰钩。
血水铺了冷宫前殿,血腥味充斥着鼻尖,正欲飞出长门,却闻有逆风疾走的脚步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