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现在主要写写女主的家庭生活,顺便交代一下背景,可能略无聊
我一头坐起时,阳光已撒了半室。
门外响起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传了进来:“小姐,可曾起了?”
这声音甜甜的,有些尖细,有些熟悉。
“进来吧。”我在床上坐着未动,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咯吱”一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推开门,端着一个水盆进来,满脸欢喜:“小姐您总算起了!“
闻言,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愧疚感,不自然的揉了揉一头乱发——这小丫头应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讪讪道,一边说着,还打量了她几眼:这正是昨天守在我床边的那个小婢女。她眉眼弯弯,虽显得青涩,但也乖巧可爱,只是忒瘦弱了些。
不知为何,她却愣在原地,歪着头打量我,一脸困惑,手里依旧端着那铜盆。
“怎……怎么了?”我被她看得发慌。
她也不作声,只是慢慢把铜盆放在室内的铁架上,然后转过身来,讷讷开口:“小姐怎么会这么说?下人伺候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为何这次回来后,小姐变得有些奇怪呢?”
我心下一惊:怎么这么糊涂?我怎能忘了这是在古代?说话还这么客套?被别人的伺候时,我应该表现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才是。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涌上一层悲哀: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安然接受了为人奴仆的命运,那她以后的人生也就这样了吧?她也许会被主人看上,收作姬妾;也许会被草草的嫁给家仆;更不济的,就是糊里糊涂的伺候别人一辈子……总之,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我应该庆幸,好在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官二代,若是穿越成一个婢女,我的一生也就这么庸庸碌碌的度过了,永远要看别人脸色行事。
大概是我又发愣了半晌,她有些着急了:“小姐,快让碧儿服侍您洗漱打扮吧,少主人、夫人、二老爷都在等您吃早膳,误了时辰,我是要被责罚的。”
她的小脸急的攒成了一朵小菊花,看着让人心疼。
“真是的,我脑子像是坏掉了,老是发呆。”我又祭出了这个蹩脚的理由,穿好里衣,连忙跳下床。
让这么个小小的人儿伺候自己,我总有种负罪感,觉得自己像是雇佣童工的万恶的资本家。但我又能怎样呢?如若不然,她又会怀疑我的身份了。
草草地洗了洗脸,漱了漱口,一屁股坐在妆台前,任由她侍弄我的头发。
铜镜中浮现出一张精致的小脸,说实在的,我还没仔细打量过自己现在的样貌。
“我”大概十六七岁左右,长了一张小巧的桃心脸,五官生动秀气:杏眼圆圆,看起来水润通透;黛眉弯弯,眉色偏浓;桃腮粉嫩。尤其是那双眼睛,乌黑澄亮,透着一股逼人的锐气。
总体来说,我对这副长相还是颇满意的,比起原来的我,看起来更有灵气和朝气。我由衷的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但看这样貌,我隐隐感觉到以前的苏宇凉定是个好折腾的主儿,没准曾惹下过一堆冤家——杨素不就是一个嘛!
在我走神的时候,碧儿已给我梳好了两个蓬松松的发鬟,其中各出一缕细发垂在两边,脑后还散落着一股长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撇撇嘴:这发型也显得忒嫩了些。
之后,碧儿又给我抹上腮红,在眉心贴上花钿,算是完事了。
匆匆穿上一件明黄色的对襟衫裙,我就任由她引着赶往主院。
也不知母兄等了多久,我生怕误了时辰,被人责罚,便提了裙裾,迈开步伐就要往前跑。倒是碧儿掣住我,笑道:“小姐也不用这么急,不小心跌倒的话,又是碧儿的过错了。我粗算了一下时辰,应该赶得来。”
我随即停下脚步,此时才察觉刚才的举动的确不是名媛淑女所为,顿觉困窘——真是要处处留心呐。
和她穿过一架架藤萝,一簇簇花丛,方走出我院中的花苑。我问了问碧儿山庄的大致布局,又粗粗打量一番,这苏家山庄其实并不敞阔,约莫只有四五个院落,大一点的是一个主房配两个厢房,就如我兄嫂住的地方;小一点的单单就是一间厅房。山庄里除了我母亲,兄嫂,还有二叔苏彦一家。据说我还有个叔叔苏椿是个武将,领兵在外,不常回家。这样看来,苏家的家庭关系倒不是很复杂。
近日来,寒气日甚,阳光虽布满庭院,却也抵不住这西风萧萧。花苑里早已铺满了落红和枯叶,连院内池沼上都复上了一层碎叶——一片枯败的景象。
“碧儿,你今年多大了?几时进的苏家?”一边走着,我一边问着碧儿情况,好对这里多些了解。
她似乎已接受了我失忆的事实,也不质疑,爽爽利利地答道:“十六了。小姐你还真是忘了,我八岁时就和云姐姐一起被送进苏家了。”
原来她已经十六了,我还以二十一岁的眼光看她,难怪把她当小孩子。
“云姐姐可是云絮?”穿过了一个拱门,我又问道。
“是的。我们俩的名字还是小姐您给起的呢。云姐姐模样漂亮,心思细腻,人又伶俐,做事稳重,甚得小姐和夫人欢心,很快就做了小姐的贴身婢女,就是小姐去蜀山为师父守丧时,也是云姐姐一并跟去的。而我总是笨手笨脚,所以只能做些杂活……”
看着她自责的样子,我不免安慰几句,心里却又甚感欢喜:真乖!不用我问,就说出很多事。
“你和云絮怎会被送进苏家?“我虽这么问,但却想着多半是他们父母家境困窘,才做出卖儿卖女的勾当。
不料她却回答:“我本是梁国人,当年西魏攻破江陵,灭了南梁,我和父母被魏军掳来为奴。后来我被送到了苏家。云姐姐也是被一并送来的。我只知她似乎也是南人,但具体身份,就不太清楚了。想必也是我这样的贫家女儿吧……”
听到这里,我脚步一滞,心头似被轻轻地撞了一下:“原来云絮本不是周人,她还未跟我提起过,也许是不愿触及伤心往事。”
此刻,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她那温婉精致的模样:也难怪,这么柔婉动人的女孩,也只有南方水乡能养得出来。
拐进一个稍大的院府,迎面便走来一个四五十岁的仆妇,满脸焦急:“小姐您可算来了,夫人和少主人已经等很久了,二老爷的脾气又发作了。我正要去找您呢。”
糟糕!一路上竟和碧儿闲叙,果然迟了。我望了碧儿一眼,却见她满脸惭愧地吐了吐舌头。
这小丫头果然不太靠谱,要是我一路跑过来,也未必这样。
不管了,我撇下她们,提起裙摆,就冲院内主房里跑去。
刚刚跑进内室,还没立稳脚跟,就听见一声严厉的呵斥劈头盖脸的砸来:
“都已十七岁了,还这么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这声音听起来沙哑枯涩,说话人应该年纪不小了。
我不免有些窝火,大早上就被骂了一通。罢罢罢,忍了算了,虽是碧儿弄错了时间,终归是我起晚了。
我吸了口气,迈着小步子稳稳地走进内室,同时眼光迅速扫了一圈,想看看刚刚到底是谁发火。
主厅中央放着一张方阔的八仙桌,我母亲、大哥、嫂子都在,还有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长者,脸色十分严峻冷肃,大概是我的那个二叔吧,旁边一个微微发福的妇人,应是他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