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元旦放假回来后，学校举行了元旦晚会。
地点定在大操场，那一天很热闹，喧嚣声传得很远。苏昂站在三班队伍的最后边，看到前面男生在嬉笑打闹，目光放得长远些，又看到舞台上的灯光炫目，表演者的舞姿优美。
似乎是被灯光迷了下眼，苏昂偏头的瞬间想说些什么，怔了半晌才发现，没找到那个想说话的人。
他突然发现人的身体记忆竟会如此强大，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以往凌七总会站在他的身后，不是他往后靠抵着凌七的胸膛，就是凌七撒娇耍赖般的靠着他的肩。
他惊讶于自己复杂的情绪，却也承认内心疯长的思念。
元旦晚会结束后，同学们便可以离校回家。苏昂去了出租屋，写完要写的卷子，他便在出租屋里转转悠悠，走累了，坐在书桌前，想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桌面有些乱，有随意堆放的竞赛书、竞赛卷，有用完的笔芯，有杂乱的、满是书写痕迹的草稿纸，还有杂七杂八的各种颜色的记号笔。
整理过程中，不小心把一本书弄掉在地上，蹲下捡起书时，滑落了一张照片。
是他在教室柜台边写作业的背影照，光线是昏暗的，窗户半开，玻璃被教室灯光映出点点光亮，窗外树影重重，挑着刚升起的人间灯火。
苏昂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将照片翻过来时，才发现后边写了字。
墨线横肆，笔锋凌厉，是凌七的字迹。
年少悸动，藏在林梢枝头，隐在灯火喧嚣。
下公交车后，时间并不算晚，时闲屋还开着门。苏昂推开门进去，随着一声‘欢迎光临’响起，宁疏也将椅子转了过来。
她明显愣了下，半晌才看向后边，没发现人，问道：“凌七没跟着你一起啊？”
“他不在。”
“啊对，参加冬令营去了。”宁疏点头，而后站起来，“你等我一下。”
她去书架把作乱的猫崽拎了过来：“你陪它玩会吧，这猫有点念主，一天见不着主人就要嚎半天，嚎完发现还是见不着人就要发疯，四处乱窜。”
凌七出去集训的七天已经快把宁疏折磨疯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又去参加冬令营。
苏昂接过猫：“好。”
凌小七不像平时那么乖顺，看起来有些躁动，一直扑腾着要往外跑。苏昂抱着它坐下，摸着它的背脊，帮他顺毛。
“想去哪？”苏昂垂眸问它。
凌小七扒拉着他的手，喵喵喵的叫。
苏昂拍了下他的猫头：“你乖。”
凌小七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便没有当乖猫猫的潜质，苏昂用纸巾擦着手背被挠出的血珠，最终放任凌小七往外跑。
宁疏看了眼他的手：“没事吧？我给你找个创可贴。”
苏昂贴好创可贴，推开书店的门，就见凌小七蹲在台阶处，盯着小区大门的方向。
“你在等他吗？”苏昂在它旁边蹲下，“他过几天就回来了。”
寒冬的晚风是刺骨的，苏昂摸凌小七时，都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凉，还是凌小七的皮毛凉。他往凌小七的方向靠了一些，轻声问：“你冷不冷？”
“我抱你？”
凌小七喵了一声，没动。
苏昂：“围巾分你半条好不好？”
凌小七又喵了一声。
围巾很长，苏昂绕了一小圈后，将另外一头搭在凌小七身上，看了几眼后，他后知后觉有点傻，没忍住轻笑了一下，笑完低声道：“对不起，我今晚好像有些……不太正常。”
在外边蹲了几分钟，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电话，不过地区显示在鹭城。
苏昂接通：“喂？”
对面没应，许是夜晚太过安静，他听到了对面很浅的呼吸声。像是某种冥冥之中的预感，苏昂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半晌后，对面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sugar？”
“元旦快乐，应该不算迟。”凌七说，“找老师借的手机，想着给你打个电话。在干什么呢？我不在的时候，有想我吗……怎么不说话？”
苏昂：“我在听你说话，元旦快乐。”
凌七又问：“感冒了吗？嗓子怎么哑了？”
“没感冒，可能是没怎么讲话，声线压得低。”苏昂说，“我在时闲屋，凌小七见不着你，一直蹲在书店门口等。”
“你也在门口吹风？”凌七，“快拎着猫进屋。”
“好。”苏昂笑了一下，“今天元旦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