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骨(1 / 2)

眉骨

这尊玉观音像是姜相寻来的宝贝,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上之选。

姜家将这尊观音像给姜侯带着进宫,自然是为求孙儿早日替皇家开枝散叶,诞育子嗣。此时姜侯为了搭上皇后的船,将它献了出来,也是为着将来能够得到皇帝的临幸。

殊途同归么。

段景时看姜侯侍从那一脸难掩心疼的模样就厌烦。

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玉石珠宝,比起这些,他更喜欢宝马良弓。

段景时淡淡道:“吾不欲夺人所爱,这尊观音像,姜侯还是拿回去吧!”

姜侯见他不愿收礼,心里发急,还欲再说什么,就听段皇后继续接道:“姜侯与其在本宫这里下工夫,不如多想想,能替圣上做些什么?”

观音像怎么擡进延嘉殿的,又原封未动地擡了出来。

姜侯有些懊丧,心里也有了点方向。

段皇后没收他的礼,却指点了他一句。

姜侯想到段皇后拉了朝中许多贵夫郎,做南下的贸易一事,大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段皇后那桩生意,他姜侯当然有参与,但这件事是段皇后起的头,旁人出再多钱,也是挂在他的名下,功劳算他的。

姜侯若是想要替皇上分忧,得另起一件事。

姜侯辞别段景时而去,福儿柳儿不甚赞同地道:“主子,您何必提点他?”

玉观音不收就不收,把人打发了就是了,还教他做事,凭什么呀!

段景时教育二男:“姜侯是后宫主位,我身为后宫之主,有教导管束之责,让他替皇上分忧,这不就是正确的教导吗?他做成了,是我教导有方,他做不成,我也没有损失。妳们呐,只看着眼前这一亩三分地,目光放长远些罢!”

二侍纷纷表示受教。

段景时见二侍乖觉,也不再敲打,只让负责文墨的长峰取过账本来看。

看着看着,他圈了几个地方,让去复核,之后心想:还是知昼细心有能耐。

这么一想,段景时脸上的放松就淡了。

知昼同他生得完全不同,是典型的疏淡眉目,眼睛细长,眼尾微微上挑,妩媚如狐。

初看着,他还当他是个那方面功夫好的,皇帝的房里人,可再看着,又觉得不像。

皇帝根本都不让男侍近身,加上知昼虽生得媚眼如丝,作风却是极正派,顶着近侍首领的名头,却从不揽权,不和福儿柳儿争先,只默默做事,并不浮浪,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往常他在的时候,段景时只觉得他晓事,懂得避让,没想到人被调离了,才显出他更多好来。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好用的人才,却注定是不为他所用的。

知昼这样好,他能看出来,旁人也能看出来。而这个世上,又有哪个主子能高贵得过皇帝?

更别说,知昼还是个男子。

对于世间的男子而言,年轻美貌还温柔英明的君主,当然是这世上的最优选。

知昼这样聪明,定会抓住机会替自己谋个好主家。

自上回知昼领了替殷夜熹按摩的差事之后,每隔五日,殷夜熹都会叫他去按摩。

从这一次次的按摩中,殷夜熹也感觉到他的技艺越来越完善,会的也越来越多了。

偶尔殷夜熹会和他聊天:“这是新学的?从前没看妳用过。”

知昼就会轻声答道:“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很好,教了奴婢许多。”

殷夜熹嗯了一声,任知昼揉捏她的肩颈。

要说当皇帝有千百万种好处,也有一些不好的地方。长时间伏案工作带来的肩颈负担就比一般人重。

皇帝那真的是日理万机,更何况殷夜熹还要学习,要了解这个世界的不同之处,免得经验主义害死人。

像是口误说出了这个世界没有之物这样的事,她都不知道犯过多少回了,好在她的身份足够高贵,放眼全国,也没有压得过她的,不然光凭口误这个破绽,就够别人查她个百八十回的了。

知昼的手很轻软,力道却很足,按摩肩颈的时候,让殷夜熹非常放松。

知昼按着按着,越按越下,从大臂按到小臂,然后执起了殷夜熹的手。

她半睁开眼,看他玩什么花样。

知昼却没看到她的反应,认真地替她放松手指和手掌的筋肉。

长时间执笔,手部亦是酸疼难忍。

正当此时,皇后来访,正好瞧见皇帝妻主散着头发枕在榻上,知昼则拉着她的手的场景。

知昼瞬间就跪了下去。

段景时盯了他乖顺的后脑勺一眼,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