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1 / 2)

观音

说是宫中小宴,其实殷夜熹根本不想办。

她对姜侯和昆弟又没有感情,甚至还有几分厌恶,不过是依着常礼走个过场,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想个理由把人散了,自己清清静静吃一顿饭。

还没等她走完呢,姜侯就借着小宴的理由给她敬酒:“陛下出了孝,奴心里也高兴,只是这宫里只兄弟们几个,太过冷清,还请陛下能为子嗣计,广纳后宫,也好给咱们兄弟几个添些伴儿。”

这话说的。

段景时身子顿了顿,拿眼去瞧殷夜熹。

殷夜熹猜他大概是觉得争宠无望,所以想要拉些伙伴来,至少要分薄她给皇后的“专宠”。

在她的刻意经营下,她这个皇帝对皇后可谓是专宠了。

虽不是日日在一处,但也和这个差不多。因为除了皇后,她就没找过旁人玩耍。

对于姜侯的建议,殷夜熹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微敛了笑意:“这话妳皇后哥哥说得,妳说不得。”

正室才有资格劝妻主纳小郎,他一个侧室,越俎代庖什么?

姜侯本觉得自己已经无所谓皇帝理不理他了,闻言脸儿仍是白了一白。他咬了咬下唇,朝段景时行礼告罪,之后又道:“奴想着,这话皇后哥哥不说,便也只有奴来说了。皇后哥哥以为呢?”

段景时看了看殷夜熹,见她不甚在意的模样,心中发酸:“圣上,姜侯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这么些年,他跟皇帝最亲近的举止就是牵牵手,偶尔皇帝妻主会摸摸他的脸,更进一步也没有了。

不过如今出了孝,后宫肯定是要进新人的,与其让人逼着,不如自己主动说了,也好显示他不善殬(注1),是个贤后。

而且,至少他能帮着挑挑顺眼的,比如像姜侯这样的挑货,最好宫里不再有了,省得日后同姜侯沆瀣一气,同他作对。

殷夜熹当然不想宫里进新人。

朝廷看着还成,其实要做的事儿多着呢,她哪里有空在那样多人面前做戏?

更何况多一个后宫侍郎,意味着多一大群人,都得从内帑里出钱养。

钱钱钱,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钱,花在军备上,花在海运上,花在科技技术革新上,都行,唯独不能花在男人身上。

在男人身上花钱,有什么用啊?是能让科技发展,还是能让人类进步啊?

她看段景时明明不太情愿的样子,也只能顺势说些劝她多纳后宫的话,一时失了趣味,容色淡淡:“麻烦,不要。”

众人:……

姜侯没想到皇帝就这么直接的拒了,一时有些无语。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皇帝的意思,是男人等于麻烦?是这个意思吗?

姜侯又气又委屈。

当初殷烨还是东宫的时候,对他可温柔小意了,如今得了新人,就嫌他麻烦了。

他幽怨地看了上首一眼。

殷夜熹已经懒得理会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准备撤了。

本来后宫人多的话,皇帝撤了,旁的侍郎们可能还会有几个相熟的留下来继续玩一玩,交流交流感情。但殷夜熹的后宫人少得一只手数得过来,而且互相看不顺眼,皇帝撤了,他们也就都撤了。

姜侯想来想去,跟昆弟抱团已经是不可能了,于是只能压着脾气,向皇后低头,以求他能提携一二。

谁料他才向段景时走了几步,从皇帝已经撤出去的队伍里伶伶俐俐出来个人,对着段景时行礼:“圣上请皇后过去一叙。”

姜侯不得不停步:他爹的!

因着出了孝,宫里宫外的来往也变得更松动。

姜侯召了生父进宫诉苦:“那姓段的如今霸着皇上,沾都不让儿沾一下!”

真不愧是边疆那种贫穷下等的地方教出来的男子,不知廉耻。

姜侯的生父早早就得了岳母的教诲,只能劝道:“陛下是君,她想幸谁就幸谁。”

换言之,假如皇上不乐意,段皇后就是使了什么招术,也换不来皇帝的一个正眼。皇后之所以能霸着皇帝不放,是因为皇帝本身乐意啊!

甚至皇后若是不乐意,只要皇帝乐意,也能给人这种假象。

姜侯气苦:“爹啊,儿可是陛下第一个男人呢!”她怎么能这样对他?

姜爹欲言又止。

姜侯觉得不对:“爹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都这个样子了,有什么事,儿也能承受得住。”

姜爹于是将岳母的话同他说了一遍。

姜侯听完双眼发直:“那,那奶奶就不管我了?”

什么就算嫁进寻常人家,如果妻主不喜他,家里也只能劝他受着啊?他嫁的若是寻常人家,过不下去了大不了和离就是,可他嫁的是皇家,就算皇帝驾鹤,他也不能改嫁的啊!

在这种地位不平等的婚姻里,如果得不到妻主的一点点垂怜,生一个孩子,那他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