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凌时躺在新买的单身公寓的单人床上,看着没有回话的微信消息,倒也不意外,毕竟自己这句没头没脑的“对不起”着实让人想骂爹。
这么简单一句“对不起”就想把过去一笔勾销?
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圣母?
凌时腹诽着成迁的想法,翻来覆去睡不着。
右手的的伤疤又开始有一种蚂蚁在爬的感觉。
不行。凌时决定将这种感觉扼杀在摇篮里。
他翻身起床,也不开灯,在黑暗里径直走到斗柜面前,拉开抽屉,从角落里翻出一个药瓶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凌时嘟囔着,却还是走到厨房准备戳碎了吞下去。
白色小药片在平底勺里碎裂开来,凌时失了一会儿神,然后打开橱柜准备找一些白糖。
一粒糖屑都没有。
家里也不开火,连基本的油盐酱醋都没有。
看着平底勺里半融化的药片,凌时已经预知到嘴里传来的苦味。
思忖片刻,他还是从冰箱里拿来一罐长期屯着的可乐,磕磕巴巴地打开,然后一口药汤三口可乐地灌了下去。
总算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睡个好觉起来,明天再战。
凌时如此想着,抱着黄色小熊竟然迷瞪地睡着了。
一小时后,凌时是痛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痛,只感觉胃、腹部、肠子哪哪都痛,他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完全直不起身子。
凌时摸过手机,手指微颤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哪位?”成迁也没睡,刚洗完冷水澡的他正坐在窗前翻阅着一些资料,枯燥的英文字母和公式可以让自己的心情暂时平静片刻。
对方没有说话,成迁感觉有些不对劲,又追问一句:“谁?”
“是我。”
成迁握着手机的手轻微动了一下,声音却出奇地冷静:“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凌时带着点戏谑的笑意传来:“这么久了,还能从电话里听出我的声音?”
成迁无语,立时就想挂断。
“成迁,”凌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我不太舒服。”
成迁听得对方的声音不对,却还是冷漠地说道:“不舒服就找医生。”
“成迁,”凌时不理睬对方,闭上眼睛继续唤道,“成迁,成迁,成迁……”
“你在哪?”
凌时挂断了电话,十年过去了,他的神还是如此心软。
和十年前那个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的少年一样,从来没有变过。
等凌时清醒过来,他已经躺在人民医院的病床上挂上了点滴。
病房里的灯光有意被人调成了昏暗的睡眠灯,昏黄的灯光在墙上投射出未眠人锋利的棱角。
凌时嘴里干涩、发苦,他舔了舔干燥的唇,说道:“我想喝水。”
床前的男人动了,片刻后端了一杯水过来,走进凌时的视线里。
“咳咳咳……”喝得太急,呛了一口。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又递过来一张纸巾,却依然没有开口。
“我怎么了?”凌时感受到腹部周围那种绞痛轻了不少,只余下疼痛后的脱力感。
“你今晚都吃了什么?”成迁犀利的眼神扫过来。
“没……没什么……就川菜那些,和白医生一起吃的。”凌时不敢和他对视。
听到“白医生”三个字,成迁的目光又冷了一些:“还有呢?”
“还有冰可乐……还有两片安眠药……其他真没了!”凌时辩解着。
成迁直起身子,单手撑在病床上,凑了上来:“你再想想。”
对方的脸离自己只有10厘米,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他撇开头不去看对方,手臂上的疤痕却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那这是什么?”成迁单手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掰了过来,声音突然多了一点沙哑,“你说,这是什么?”
凌时定睛一看,白色小药瓶上写着“盐酸XX西汀片”,正是他睡前吃的药。
“就普通的帮助入眠的药。”被捏住了下巴,凌时感觉全身都僵硬了动弹不得。
“凌时!”成迁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你当我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