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2 / 2)

苏婉怡看见那面对着墙的人手上还抓着稻草,听到这三个字,手指颤动了一下,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玩着草屑,仿佛不是喊他一般。

“魏卓君。”她又喊了一遍。

对方依然没有动静。

“魏卓君!”第三遍时,魏卓君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猛地回头,冲过来,掐住苏婉怡的脖子,语气阴狠道:“谁允许你直呼朕的大名的?”

一旁的侍卫连忙将魏卓君拉开,苏婉怡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她看着那双混浊的眼,这才敢相信,魏卓君已不是从前的太子了。

他疯了。

“我是大郢的太子,未来的皇帝!”魏卓君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守卫的束缚,一边呼喊道:“你是哪里来的贱婢,也敢对本宫大呼小喝!”

苏婉怡只静静地看着对方发疯,心中五味杂陈。

她早就知晓,他不可能赢的。

却没想到,那般看重面子的人,会被囚禁起来,没有尊严地活着。

耳边愤懑的声音没有停,苏婉怡最终转身,吩咐狱卒道:“照顾好他。”

姑娘的身影离开了没有阳光透进来的牢房,她没有看见,疯子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混浊到,看不清此生。

苏婉怡走后没过几日,宫中便传来魏卓君自尽的消息。

大家原以为他是疯了,疯子有癫狂之举倒也正常,但是谁也没想到一贯偏执的魏卓君会如此轻易地自尽。

“罢了。”魏青朝听了这个消息,面色平静道:“厚葬吧。”

他这位皇兄,最不服输。说起来,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魏明帝在时,除了先太子,就没人能入的他眼。后来先太子去了,魏卓君终于如愿以偿地坐上了太子之位,也将自己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这个结局,实在是令人唏嘘。

生在帝王家,总是诸多纷乱,如此,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至于东宫的那位…他保魏卓君不死,便是并不打算连坐苏婉怡。苏望轩和裴映洲在满洲,这二位都是他的股肱之臣,不管怎么样,魏青朝都不会对苏婉怡下手。

魏明帝驾崩,魏卓君自尽,魏青朝即位的消息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了满洲。比这些更令人着急的,是在满洲孤军奋战的藤月。

裴映洲收到魏明帝的旨意后,便让一半人马先进京去,他带着剩下另一边履行之前与藤月的计划,然而大军被人拦住——通往满洲的必经之路被人用山石堵塞,若要清理完毕,至少需要三日。

不用想,便也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焦急。军中之事,最讲究的便是战机。这三日,藤月这一支人马,如何拦的下摩多的大军?

裴映洲几乎不敢深想下去。他只能没日没夜地与大家一同清理着道路,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什般。

“行知!”

突然的声音让裴映洲一惊,他才发现,自己出神了。他理了理思绪,听见苏望轩喋喋不休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裴家应当也无事了。行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裴家既无事,之前的案子……”

“先皇当初非裴家所害。”裴映洲语气坚定道:“裴家不应因为大赦天下而出狱,若是出狱,当是清白。”

这是裴家的清白,亦是祖父的清白。

出狱不该是因为帝王的怜悯,而该是因为裴家本就没有毒害先帝的心思。

“你呀,就是轴!”苏望轩知道这个表弟性子执拗,也不多劝,摇摇头。

藤月在满洲自然也收到了江山易主的讯息。对此,她并不意外。鸾羽带着一队人悄悄回了郢都,每日都定时送消息回来,只是饶是她,见惯见惯诸多风雨,也没想过魏卓君会心狠手辣至此。

萧贺自那日夜里与她交谈过后便没有出现,但阿尔斯勒的大军却在满洲城外驻扎下来,仿佛只等着主将一声令下便要踏破这座城池。

而这天夜里,秋实匆匆进来道:“小姐,方才有人将此箭射在了城楼之上。”

藤月打开箭上绑的信,对方的字迹十分眼熟。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萧贺写这封信时势在必得的模样。

“阿满,我已经给你足够的时间考虑。”

“若是明日之前,你向我投降,我便放满洲城一条生路。”

“你知道的,我不愿与你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