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高校艺术学院那地方建筑集中,总的来说适合藏人,但不适合行动。
贡级云还是认为,如果这个闯入学校的神秘人,有什么目标行动的话,他最好的根据地就是艺院之外的学生活动中心。
学活位于艺院两条通路的中心,进可攻退可守,平日里这里往来人员杂乱,混入不算困难。
而初探的艰巨任务,因为两大支柱的课业压力,转移到了范长安的身上。
摸鱼领着两份工资的范长安,在心虚的驱动下,未有异议,在下午第二大节课上,趿着人字拖,慢悠悠晃进活动中心。
活动中心不是体育馆,而是学校各个组织社团的办公室,承担简单的社团活动,招新例会,或是器材陈列,所以日常情况下,这里还是很清净的。
他顺着活动中心十字走廊,例询过有人员值班的社团办公室,简单问过一些中心守则以及签到评分一些的琐事。
看着只像是一个胡子拉碴的闲汉老师,再做社管办公室的日常工作,实则,范长安已经将他见过的每一个人分门别类,答话的神态,语气,甚至下意识的小动作,都在范长安衡量之内。
不过目前为止,他还没有遇到什么让他感到奇怪的人。
只有一间亮灯办公室,敲门久久无人应答,轻轻扭动门锁,也被上了锁。
范长安蹙起眉头,难道是值班人员暂时有事出去了?但一般这种情况不会锁门,因为如果有工作,还需要上门人留下反馈单,这间办公室为什么这么反常?
范长安看向这间门牌号,没有任何社团或组织标识。
会不会是有人从里面锁上了门?忽然范长安的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
“老师你好,”一个怯怯的声音忽然响起。
范长安一个激灵,差点趿错了鞋。没听到任何人脚步声,不知道这人究竟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回头只见一个粉头发的少女瞪大着双眼,好奇地盯着范长安看。
“老师好,我的书包不见了,可以找您反应吗?”
*
正式铃打响,阶梯教室内由下往上,自动启动助学光屏,台上,斜领子老汉衫的中年教师拧开保温杯,润了润嗓,调出签到系统,并安排课程签到。
整个过程只有细微的响动,同学们对这个严厉的扣分狂魔,挂科几率一骑绝尘的公共课老师,降心相从,无人违逆。毕竟谁也不想大龄重修,临毕业也要和学弟学妹一起做小组作业。
忽然教室后门被人打开,门扇喑哑的合页声,像摧枯拉朽的二胡同学们心中拉起。
一个粉色T恤,抱了本咖色牛皮本的男生姗姗来迟。
他像是对犯禁无所察觉,面对突如其来的围观堕云雾中,淡茶色的瞳孔扫过众人,思考了一下,轻轻合上后门,温柔一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众人无端被美貌绑架,并体会到了什么叫最无力的年纪,最保护不了的人。
台上的教授脸色冷若冰霜:“我的课什么规矩大家都清楚,迟一次到,扣一次平时分,迟到的同学自觉上台记名。”
玄司尘泰然自若签完名,温笑道:“先生辛苦了。”
“……”
书写板书的粉笔一断,这位专业整治废物大学生20年的教授,遇到了执教生涯的最大对手。
小插曲过后,课照常进行。玄司尘回到靠窗后排的位置落座,本因心中有愧,想好好听堂课,但不一会,就被教授稀疏的头顶吸引出了神。
打了一个泪眼朦胧的哈欠,玄司尘迷瞪想到,还说和辛兆池那小子一起上学,却不想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上学,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造谣,说朕品学兼优,为人得意门生,朕听了都脸红。
想着台上教授讲得声情并茂,对他放松了警惕,玄司尘悄悄支了只胳膊,意欲假寐,突然,却被一侧敲窗声打断。
顿时困意消了大半,玄司尘转头,竟是满面急容的辛兆池,在窗外心急火燎地比划,玄司尘看了半晌,终于看出他想说的:“玄光潋,开窗。”
看玄司尘没反应,委屈巴巴指着窗户把手,贴着窗户指了指自己,像是埋怨玄司尘怎么把他扔在外面这么长时间。
“?”玄司尘两次三番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看了眼台上的教授,确认无威胁,才将窗户轻轻推了一个缝隙。
“玄光……”辛兆池刚迫不急待叫出一个尾音,就被玄司尘比食指打断。
“你在这做什么?”玄司尘不解。
“我刚下课,来看你,”对寻常高个子男生需要踮脚的窗台,他探个头就能够到,攀上去还不满足,东张西望道,“上课人多不多,我能不能混进来?”
玄司尘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脑袋,生怕这小子一撑臂,从窗户钻进来:“不行。”他冷漠拒绝。
要这教授一转身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大块头,他真是没法交代。
辛兆池不服气:“我来陪你。”
躲开玄司尘按在脑袋上的手,想抓到手心里,结果被躲过。
玄司尘不让他缠上自己,抵着他额头,就要将人推出窗外,毫不留情道:“朕是小孩子吗,你给朕走。”
辛兆池本想挣扎一番,结果被捂着眼睛,一顿抓瞎,被人干脆利落地扫地出窗。
眼看玄司尘就要关窗落锁,一个忍耐许久的威严声音,故意冷咳一声,意有所指阴阳:“看来有些同学是我讲的知识点都会了,那我就来提问一下。”
玄司尘动作一顿,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教授拿起玄司尘签过名的登记表,不茍言笑开始叫名。
“辛兆池。”
“……”
“辛兆池同学在吗?”
死一般的沉默。
同学们面面相觑,老教授犀利的眼神死死盯着玄司尘的礼貌微笑。
“辛兆池?”他又叫了一遍,这次就差走到玄司尘面前质问:你为什么不答话。
那俊美的男生还是僵坐不动,像个石化的木头,笑得愈发牵强。
二十年的执教生涯,遇上了最大的刺头,教授火冒三丈,现在的学生,竟然连直面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简直不成体统!
他气势汹汹,终于找回了自己犀利人师的雄风,不想,一个声音从窗外无辜传来:“老师,您叫我?”
窗户探入一个蓬松的脑袋,与他大眼瞪小眼。
“???”
怎么还有编外人员?
看到玄司尘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温笑,教授才反映过来自己被这狡猾的坏学生骗了。
他怒喝这窗外搅局的无辜男子:“你是哪个学院的?为什么来我们院窗外?校风校纪学了吗?”
辛兆池脸色一红,撒丫子就跑开了。
玄司尘正了正色,意图用自己浩然正气与整件乌龙撇开关系,但似乎两方都不吃这一套。
“啪嗒。”
一盒牛奶扔了进来,准确无误弹到玄司尘的桌面上。
没想到那野小子又回来了,还怒急攻心,对着玄司尘呲牙威胁:“玄光潋,你不许笑。”
说罢,一头雄狮般的黑发又风一般,从窗台下略过。
“……”玄司尘冤枉,这时候他还笑什么。
擡眸对上教授审视的灼灼烈目,又底下了羞愧的头颅,得了,这下彻底洗不清嫌疑了。
下课后,教授再也不信这礼貌有加,风度翩翩的坏学生一句鬼话,别的同学早早散学下课,听说小广场在做游戏公测宣传,都马不停蹄去凑热闹。
只有玄司尘被留堂下来,面对空空如也得教室,以及有些斑秃得老教授。
“学生卡。”老教授敲敲桌,誓要看到证件,才能相信玄司尘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