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宿舍走廊洒下一片金光,带着树荫簌簌,玄司尘阴沉着一张脸,偏不应一片浮光跃金的好景。
寻到这间也标号301的宿舍,玄司尘下意识就想按指纹解锁,结果房门纹丝不动。
常识为零的封建头子沉默了。
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大手,格外识趣,以不相称的殷勤献上开门钥匙。
玄司尘挑剔地睨了一眼,勉为其难接过学生卡,刷卡入室。
不过他现在看这学生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推门一隙,他意味不明回头看了眼那老老实实做人的辛兆池。
冷哼一声:“辛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一身雄才大略,一招声东击西玩得妙极。”
他可从没有给自己找什么情缘,怎么辛兆池这小子出去一趟,自己的名字就出现在了广场广播里?
在隔壁市,多少媒体挖空祖坟都拼不出自己的名字,结果到了这,比自己上朝还多的人,都知道了,他玄司尘和一个叫辛兆池傻子,喜结连理了?
辛兆池夹着尾巴,倒没了那昂扬脑袋眼睛亮闪闪的模样。
他唯唯诺诺,小声辩解道:“没故意……”
玄司尘冷笑:“那就是临时起意?临时起意想和朕做对苦命鸳鸯?辛将军,你藏得好深,朕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雅兴?”
他回头,将垂着脑袋的男人,好好打量了两眼,威压还在,不急动气,先懒散散靠在自己的桌前。
就像驯养人不怒自威,用并不严厉的软刃,惩戒一条好不容易讨人欢心的烈犬。
他轻声询问,好像是真的好奇:“好了,辛将军达成所愿,现在想对朕做什么呢?”
玄司尘一缚一纵地掌控,对道行并不高的辛兆池是一场难敌的风暴。
“……”辛兆池不做声,匆匆擡头看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耳根熟了透。
想对朕做什么呢?
辛兆池大脑宕机,无论怎么运行都是一片混乱。
他无意识揪紧衣角:“我不知道那个是……”
“不知道?”玄司尘故作诧异。
他轻哼一声,端的深切,故意不看他,幽幽道:“不知道怎么朕喜欢是男是女都给朕安排好了?真不知道,怎么也该是朕和姑娘一对,而不是你……你想让朕和那些断袖之癖的人为伍吗?”
他没注意的是,辛兆池在他话落成之后,黑瞳沉沉变了调。若说之前是局促,现在诡异地翻涌出几丝锁定追击感,直勾勾地,好像一点也没听进训。
他定定道:“我确实不知,我是看见了自己学生卡上的消息,才去的那里核实……”
像是确定时机的成熟,他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多了起来。
玄司尘无所察觉,听到这句,忽然觉察到不对起来,什么学生卡上的消息?
没等他意识到什么,一个居心叵测的身影故意向他压了过来,好像握住了把柄,等得就是此刻,他准确无误地将玄司尘抵在半包围的下桌前,床铺从玄司尘头顶蔓延,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更是夺走他眼前的所有光线,他好像突然被人推进了逼仄的衣柜。
压迫感爬上脊柱,面前的男人先掌住他的肩,忽略他这大逆不道的举动,他的声音可以说得上虔诚。
“所以陛下,我能向您求个解释吗,到底是谁,先登记了我的名字?”
这几个字,忽然就有点难理解,良久,玄司尘才透过辛兆池肩头的灯光,找回理智。
“?”
理智也不足以支撑他予以应对。
他迫切想从这个姿势解放,可似乎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也没由头驳斥对方。若一开始看清了报名的活动,也不至于被人反将一军。
他不知所措,小小服了软,声音快得不想让人听清:“朕……朕没想到是这样……那这样,你我也算扯平了!”
你别过分,你,你难道还真的要惩罚朕?
辛兆池好像正奔着他最忌惮的方向而去。
他轻声拒绝:“不行,”玄司尘瞳孔震惊,这野狗莫不是又要发疯?
辛兆池好像看出他心中所想,瞳色又深又欠:“我刚才这样说,您觉得我别有用心。”
“……”岂有此理,竟然有人用朕的标准对朕?
辛兆池顺着他原来的逻辑,开始下结论:“那陛下,现在我是否可以认为,您……”
玄司尘肠子都悔青了,奓毛道:“没有!朕清清白白!让朕出去!”
玄司尘得意半生,终于是栽在别人手里,叫那猪拱水见了,恐怕得乐得晕厥。
他恼羞成怒,想要硬闯出去,不可避免投到对方怀里,挤了一遭,结结实实蹭了个遍,就好像……这人就等他撞上去一样。
玄司尘解不开头绪,想擡头确认这个诡异的想法,自己的胳膊先被对方抓住。
辛兆池忽然没由来道:“陛下,这里是不是只有咱们?”
玄司尘一顿,奇怪道:“你问这个做什么?当然只有,”
话未说完,又意识到什么,他擡眸威胁道:“你别得意,朕还是朕,不可能让你肆无忌惮的。”
“我知道,”嘴上这么说,这反贼仍是没放了手。
他暗暗用了点力,将玄司尘又往自己身下带了带,好像本来打算作罢休战的意思,又被打消,他半是戏谑,半是诱导地轻喃:“陛下,没人看见,你和我做点出格的事怎么了?”
真真假假,玄司尘竟也有些看不清。
但这死对头身上燃起的东西,无端让他想要闪避,推不开身前的人,他便扬起下巴,错开对方的视线,好像接下来怎么过分,他都为了体面认命顺从。
无谓的态度让辛兆池一阵心痒,等他回神的时候,他距那段玉颈只有几寸的距离,玄司尘看不到他双目失神,也不知道他在纠结对抗什么。
绝对的压制下,玄司尘还在蔑然又酸楚地隐忍挣扎,他尚不知自己每一话,都是蛊虫的催动:“朕明天就把钥匙,配给范长安。辛随,你不要脸,就让范长安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朕的。”
虽然打不过宿敌这件事,已经成了光潋帝君的耻辱信条,但他堂堂潋尘君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叫人叫人欺负了。
“……”
范长安的名字好像正是一剂清醒剂。
本来在玄司尘身上得意忘形的辛兆池,忽然被一棒子打醒,他错愕地擡眸,好像在确认真假。
辛兆池听得真切,那尾音的轻喘酥酥麻麻,明明有纵容,说的却是顶撞的话。让人好想逼他再说一些更狠的话。
但,不对……他们好像不应该是这样……
他如梦大醒般从玄司尘身前让开,退回自己桌前,忽然就正气慨然像个人了。
他憋屈辩解:“我又不是心怀不轨,你倒也不至于惊动老范。”
被挤得不得已坐上桌的玄司尘:“呵。”
辛兆池这次倒是正正常常搭话,话里话外仍很不甘心:“所以为什么陛下你登记我的信息,填了性取向是……男?陛下你不愿意当断袖,我就看着像吗?”
玄司尘心道你小子看着也不像是不乐意的样子,朕填什么,有区别吗?
他又不能真告诉对方,自己在填表的时候,看错了表格,以为性取向就是性别,他还好奇为什么问了两次性别,真是多此一举。
至于像不像断袖,玄司尘用比较客观的眼神审视一遍宿敌,他又不是没见过断袖,相反不知道为什么,见得过分多,以他的判断,辛兆池必定是不像。
不,不能说不像,可以说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