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又一声“砰”。

门被大力撞开,逆光一个身影生猛地闯进来。

男人还没来得及笑,一个杯酒就向他砸了过来。玻璃渣子,混着香甜的酒水,噼里啪啦打了一身。

玄司尘也一愣,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那半杯“佛罗伦萨清晨”已然被夺走。

来者高大威猛,万夫莫开,背后像是燃着阎王一般的雄焰,却不是冲他来的。

深蓝色的身影在他身边停下,胸口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大臂一擡,玄司尘以为终于轮到自己了,那青筋直跳的大掌却以格外不合表象的轻力,捏住玄司尘的脸颊。

“吐出来!”开口还挺凶,另一只手拍他的背催促,“快点!嫌脏吐我手里!”

“……”

辛兆池快抓狂了:“玄司尘,你知不知道你喝了什么?”

玄司尘和他大眼瞪小眼,像是没反应过来。

那满身玻璃渣的老总,也终于反应过来,诧异地不知死活地问:“辛兆池?齐蓝没看着你?”

他还是不相信,往日那个老实闷声不吭的摇钱树,会是砸自己酒杯的阎罗。

又一个玻璃杯向他砸了过来。

“你他妈给我闭嘴!”

辛兆池何止想砸他,辛兆池恨不得杀了他。

他提起男人的领子,瞳孔像是要燃起火焰:“你什么东西,我该今天让你爬着出大门!”

男人凌厉的眉峰不是摆设,将所有杀意展露时,但从那深不见底的瞳孔,就能看到古战场的厮杀,战马嘶鸣,恍惚有滴着血的长刀,向着命脉而来。

玄司尘终于动了,他抓住辛兆池的手腕,低声道:“辛随!你发什么疯?”

虽是制止,却没有责怪,仿佛只是担心孩子玩脱了手惹上灾祸。

就是这样隔靴搔痒的劝架,仍让辛兆池委屈不已。

“他给你喝……”他急道,看着玄司尘又不想让一些肮脏的东西玷污了他。

他松开男人,猛地将玄司尘拽了过来。

后怕的余悸,在两人紧紧相拥中,终于有抚平的趋势。

玄司尘浑身都僵住了,可他没有推开对方。

辛兆池在他耳边闷闷道:“不准喝别人给的东西,你蠢蛋吗?不知道让他滚吗?”

“……”

“放开朕,朕有点难受。”

“少来这套,忍着。”我就要抱着你,你不许拒绝我,求你了。

“……”

玄司尘在他臂弯里透气,悄悄把手中的餐刀藏进衣兜里。

“辛随,你今晚真是给朕不少震撼啊。”

“……”辛兆池只当他夸自己,闷声不说话。

那老总见两人难舍难分,意识道这是一个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他摸到自己的外套,提起自己手杖,猫着腰做人:“那个……不打扰二位了……”

“我说让你滚了?”辛兆池一领子把他扯回,寒身道。

终于松开了玄司尘,他将男人扯回原位,毫无感情道:“这门隔音性不错吧,叫成什么样外面才能听到?啊?”

他将袖扣解开,衬衫一层一层地往上卷。

男人看他这幅气势,像是才准备秋后算账。语无伦次:“……不是,辛兆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你老板啊,咱们今后什么好商量的……”刚才给你涨了工资,看在我也出血的份上,有什么过不去的?

但明显,辛兆池就是要咬着不放,疯了魔一样。“这事你做了不少回了吧?什么弗洛伦斯清晨,他妈给你的专供?”

闷声一拳,男人砸在沙发腿脚,滑到地上,不住瑟缩。

颧骨肿起一座小山。他捂住脸,恐惧让他发疯想逃离这个男人。

“不是……不是……辛兆池适可而止啊……撕破脸皮对咱们都不好,我没碰他……”他看向同样魔鬼的俊美男人。

玄司尘好整以暇旁观,没有一丝搭救的意思。

男人绝望了,他为什么要招惹这一对疯子?这个最漂亮的,比□□还毒,攻心最狠绝;这个最野蛮的,比狼牙还莽,刮骨般掠夺,是蚕食残局的兽。

这两人真他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辛兆池又一拳,怒意更甚:“你还敢碰他?”

男人想撞墙哭自己太公,他妈的,怎么还能发散降罪啊!

辛兆池阴□□:“撕破脸怎么了?你这畜生你该庆幸你没遇到以前的我……”

男人也不是没混过□□,曾经被人大哥大哥地拥护的他,终于让他升起一丝胆量,弱弱对峙:“你还杀人不成……”

“呵……杀人?见过战后的殉葬坑吗?一层一层的烂肉,最杂肉絮的尸水就会流出来。”辛兆池将他提起来,他不习惯弯着腰看人。

“你想尝尝那个味道吗?”

男人光是想着就恨不得扣嗓子,实在是怕了,他涕泗横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辛兆池看了一眼玄司尘,玄司尘敛了眼光,走出了房间。

辛兆池这才放开男人,拍了拍手,冷冷一眼,也随之离去。

男人脱力栽在沙发上,像是捡回了条命。

“辛将军,朕好怕啊。”玄司尘靠在门口,看着随后出来的辛兆池,这时候他还挂着笑,一点没有陷入危险的自觉。

辛兆池有些不自然:“你怕什么?又不是冲你。”

他拉着人,边走,边确认:“真没喝?”

玄司尘佯恼,手背打了下他的胸膛:“啧,还问?喝了又能怎样,人不是在你这吗?”

“……”和……和这有什么关系……

“有点什么,还得靠辛将军关照。”

“……”脚步一绊。原来可以“关照”的吗?

玄司尘看着他姹紫嫣红的脸变了又变。

一嗤:“没喝,你期待什么呢?”

“……”他现在也不是很在意喝没喝……

罢了,他又大步流星,甩开错亿的遗憾,拉着玄司尘向出口走去。

“走。”他闷声。

“辛随,朕发现你现在真对朕胃口。”玄司尘在他身后道。

那昂扬正气,酣畅淋漓的声影又一绊。

今天的地,格外难走。

“又是撬锁,又是摔东西的,好野啊?”

辛兆池低着头,脸颊发烫:“不是正遂你意?”

玄司尘轻笑,忽然手掌拉力,将倔牛一般闷头走的人,往回拉了一分。

两人险些撞在一起,玄司尘从来不怵和人交锋:“朕想知道,你真醉还是假醉?”

辛兆池不敢看他,但也不避,支支吾吾半晌,他道:“我那时候脑子不清楚,你可以打我几巴掌,但我……”

他擡眸确认几番对方脸色,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没认错人。”

玄司尘:“……”所以就逮朕啃?什么毛病?

罢了,折磨了人,他现下神清气爽。活动了肩骨:“朕赦免了,下不为例。”

“嗯。”

走到大门前,辛兆池欲言又止:“你知道考核……”

玄司尘看了眼终端,没有回信,看来多半是出了什么岔子。但他现在并不在意,正像他所说,乘风破浪,在浪尖撒网的鱼夫,并不在乎捕了多少鱼。

“你还不知道朕怎么想吗?”去他妈的秦盛,去他妈酒会。

“朕不喜欢清规戒律,朕现在就想怎么爽快怎么来。”

辛兆池看着他的眼睛心潮澎湃,握着的手更是不愿放开,愈来愈紧。

玄司尘漫不经心,玩笑般道:“辛随,朕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年没把你拐来,给朕当大将军。”

辛兆池现在知道了,这人玩笑的话,比金子还真。

他喉咙滚动,呼吸都不太稳。

终于他沙哑道:“……玄光潋,现在拐,还不晚……”

猛然,大门被两人踹开,复古工业感街区,瓢泼大雨轰轰烈烈,落在地面上,像是无数掌声,一条红毯通向人群,一把把黑色的打伞,便是阵雨中绽放的骨中花,将义无反顾,将宿命即成,将挣扎对抗,书写在红与黑的自白书中。

辛兆池拉着他闯入雨中。

玄司尘惊呼:“疯子,大雨!”

“谁?谁先退场?”“快拍!快拍!”

“我喜欢淋雨。”辛兆池回头道,像是在笑。

“你这疯子……”玄司尘遮着额前,再雨幕中漫反射的绒光中,看着闪光灯将所有视线对准二人。

这是一个,没法斩断的孽缘。

“好家伙,好家伙,什么大片既视感?”

“怎么像私奔啊,谁懂啊?”

“好强势啊?这么多人面前强取豪夺,美人怎么被他哄得掌中之物不自知啊!”

“是什么东西蹭上去了?美人为什么换衬衫了?”

“好配,把我杀了给二位助兴。”

“热评:我看着你的背影走入尘嚣,你有一丝厌烦,我就牵着你的手离开,相信我,我们有八荒四海可以去。”

“滴——任务进度:0%,综合评分:0,未满六十,根据移民安全管理条例,附加15分无资格领取。”

“任务结束,评定结果:失败。”

“移民考核最终分:45分,考核不及格,请前往时空移民受理所确认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