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司尘愣住了。
什么意思?
朕明明还没有答应找个道侣……混账,找个朋友这个提议的!
这蠢狗怎么自作主张?对自己几个狐朋狗友如数家珍,还挪了挪窝,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意思你想来也可以。
谁……谁对他的狗窝感兴趣啊!
玄司尘色厉内荏,复杂交织,应不住那等待答案的目光,他一脸“朕再考虑”,将脸微微偏向一边。
有限的光源,照亮他莹润的耳垂。
藏入阴暗的半张脸,在看不见的时候,短暂卸下了包袱。
铭牌随着他的手腕放松,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刮响。
玄司尘盯着铭牌上自己的名字陷入沉思,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用它发送了对辛兆池行踪人际关系的调查。
可没想到,最先送来答案的,竟是辛兆池本人。
他坦坦荡荡,无声地告诉玄司尘,你想知道什么,可以自己来看,他从没设防。
好一记响亮的巴掌。
哪有人像你玄光潋一样活得小心翼翼,你以己度人,自命不凡,好不可笑。
一声轻嗤,从玄司尘面向的方向传来。
辛兆池歪了歪头,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
“当然,我更欢迎,”
玄司尘转过头,淡眸拉长,不确定是因为晦暗的灯光,还是瞳孔本身,让这薄情的眼,脉脉柔和。
辛兆池有一瞬失神,很快接出下言。
“欢迎一个讨厌一切结党营私,全凭实力锋芒毕露的同事。有一天,一切都会风平浪静。”
空气忽然变得很静,好像呼吸声也能听到,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嗡嗡互递的交谈声,还有铭牌轻震的共振声。
当这些声音达到了一个平衡,就是人体开始适应安静之时。
玄司尘轻声道:“FIS我记得,他们最近并不好过,但不必担心,酒会会给最优解。”
“……”
他没有给正面回答,这很玄光潋。
但辛兆池却惊喜地舒展了瞳色,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茍夜向他透露过站队的困境,话里话外透露着,FIS这个老牌战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这个老队长,必须扛起延续站队生命的大旗。
他避而不谈真正面临的困难,但辛兆池能感受到,站队的重担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那个又二又碎嘴的茍夜正在一去不复返。
玄司尘不是慈悲怜悯之人,他不会安慰或祝福,他只会陈述事实。他有高瞻远瞩的通慧,让他比他和茍夜,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他说不必担心,就一定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的讯息,对茍夜来说,怎么不算松一口气呢。
玄司尘的这句话,意味着他对FIS的接纳。接纳不代表亲近,但却是亲近的第一步。
对FIS尚且如此,那对他……
辛兆池嘴角似有上扬趋势,却又不想得意忘形,显得变变扭扭。
“玄光潋,你其实……”
像是憋了很久,终于打算不吐不快。
谁知,却被一阵粗狂的敲门声,强行打断。
“有人吗?”
门外大汉嘶吼。
“……”
二人对视一眼。
下一秒,异口同声:“有!”
岁月静好的氛围被打破,两人像是恍然回到嘈杂纷乱的现世。
门外的检修工忙高声示意自己的同伙。
“这这!”
同伙叮叮当当跨着一大串铁质物品,哼哧哼哧跑来。
“他妈的,二十年代的老式钥匙怎么还没淘汰,锁孔都锈地窜稀。”
另一个检修工大骂:“少废话,你他娘不是从二十年代干到现在?”
开门的冲他唾了一口:“奶奶的,那是你爹我看儿子你这辈子只能当电工,爹走了,那不混账吗?”
同伴唾了回去:“去你妈的,屎没喂饱你是吧?”
“……”
这两人开锁之际,一人一句互相已来回怼了八百回合。
玄司尘毫不怀疑,这就是两人独特的相处方式。
主控室的大门打开,但两个检修工没人在乎玄司尘辛兆池两人的情况,告诉他们这里交给他俩,就继续你一言我一语,交流谁吃的屎更多一点。
“……”
玄辛两人乖巧退出,将存在感降为零。
走出十来步,彻底感受不到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世界后,玄司尘和辛兆池才松了口气。
趁着空荡,玄司尘擡腕,显示自己的之前的调查,已经有了回复。
但他并没有点开。
在一个路口,他停步对身边的人道:“下班,等朕一起走。”
辛兆池装腔作势,双手插兜,像是有些为难:“总不能一直等你吧?”
玄司尘一嗤,你小子,还嫌朕慢?
他玩味似笑:“这次,朕不会让你等太久。”
辛兆池又把手拿出来了,定定和他确认。
“君无戏言。”
他出尔反尔千百次,他还会说这话。
玄司尘挑眉,发出意义不明的哼笑,向自己的方向而去,背对着摆了摆手。
无需多言,朕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