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虞千鸢想,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一开始谢迟的感情就很坚定,在那三年内,无论她怎样复盘,怎样反驳怀疑,但只要回头去看那几年,种种细节之下,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作为他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的佐证。
她有时也会想,自己跟谢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同一种人,他的前半生都被剧情所束缚着,而她呢,却因为这个穿书系统不得不扮演自己并不想做的那种人。
他们俩都有属于自己的身不由己。
她抚着谢迟散开的发,柔顺的触感令她着迷,手指成梳,一下下慢慢地顺着它们。
见她不答,谢迟叫了她一声,虞千鸢依旧没应,双臂却搂紧了他的肩膀,叫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虞千鸢无意中碰到他的耳朵,才发现触感滚烫的一片。她好笑的捂住揉了揉,调侃道:“怎么还不好意思啦?”
像方才那种话,他之前不也说过的么。毕竟他可是敢在坦白自己的心意后直接把师尊压在墙上的人。
谢迟埋在虞千鸢胸前,嗓音闷闷传出来:“师尊……你抱的太紧了。”
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好气又好笑地擡手推了下他的脑袋:“边上睡去!”
谢迟无赖般地将她抱紧了:“我不。”
约莫过了半个月,姜思窈那边开始着手准备起道侣大典的一干事宜。
对于这两个徒弟,月归卿很是引以为傲,最终能结成一对自然也是桩美谈,只是他作为不同此事的长辈,再加上男女有别,许多事情不好插手,便托了沈若磬去帮忙。
虞千鸢倒是不介意自己去帮帮忙,出谋划策之类的,可他们却默认自己不沾这等俗事,纷纷不来打扰。
于是无聊之余,她便开始教谢迟画画,全作打发时间。
可她刚一上手,外头就忽然有事情了。
那日姜思窈与沈若磬外出采买归来,放下东西便来拜访虞千鸢。
她见二人神色不大对劲,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差错么?”
姜思窈顿了下:“倒也不是什么差错,只是今日我们在外头听说了一桩传闻,流传甚广。”
她不给虞千鸢反应的机会,直接就道:“谢迟他…不对,焚天宗的宗主曾经是天鹤宗的弟子这件事情不知给被谁给传扬出来了,现在坊间都在议论这件事。”
虞千鸢站在原地愣了愣,头脑明明出奇的清醒,可身体里的血却慢慢凉了下来。
沈若磬道:“那日在场的除了我、宋辞时与宗主之外,还有好些弟子,可他们都被自己的师尊约束着,不得传扬此事,三年多来也从未有过任何风声透露出去,可现在消息却平白无故地传出去了。”
虞千鸢问:“你的意思是,故意散播消息的人或许并不是天鹤宗的弟子?”
沈若磬点点头。
虞千鸢皱起眉:“可也不可能是谢迟啊,他这样做并没有任何意义,怕是还会被人骂背叛师门之类的话。”
沈若磬略略诧异地擡了眼皮看她:“我也并没有这个意思。”
“哦……”虞千鸢后之后觉有些尴尬:“那你……?”
“我的意思是,对方此举怕是冲着天鹤宗和谢迟而来的。前者是管束不力,后者是背信弃义,无论是谁都讨不着好,况且这桩流言不止在修士中传言甚广,就连百姓也议论纷纷。”
虞千鸢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散播消息的人用心不纯,甚至可以说是可恶,百姓不知其中的内情,定是要撺掇着天鹤宗清理门户。
而谢迟作为焚天宗的宗主,尽管自他接手以来并未再同先前那些人般继续作恶,可毕竟他们是邪修,占了这么个名头,总归是人人得以诛之的邪魔歪道。
姜思窈忧心道:“现在就怕对方还有后手,我们倒不知道该何时反击了。”
果然,过了两日后,温从笙这个宗主还未表态,外头便有天鹤宗即将要对焚天宗清理门户、将邪修尽数铲除的消息传了出来。
百姓们翘首以盼,都想看见正道出手,将邪修铲除的一个不剩,甚至还有帮忙呐喊助威的,聚集着到处讨伐邪魔外道。
虞千鸢见状,终于主动去了仙游殿一趟,如今事态愈演愈烈,怕是不能再不闻不问。
如今就算他们不肯动,传播消息的人也会逼着他们做决断的。
仙游殿内很热闹,见到她来,温从笙并不是很意外,直截了当道:“外头的事情你也听说了?”
虞千鸢点点头,环顾四周见除了她之外,其他仙尊都到齐了,便道:“这是已经有对策了吗?”
“还未曾,正在商量。你来的刚好,我们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虞千鸢也没有含糊,直接道:“我的意见很简单,那就是两边最好不要交手。”
祁临英闻言好笑地看向她:“为何?”
虞千鸢目不斜视:“如果两方真的交起手来,你敢保证没有一个百姓不会被波及到么?”
祁临英轻飘飘道:“如今他们已在满月坪那一带落脚,连宫殿就修缮完毕了,想来不会随意挪腾地方,附近大概只有些猎户而已,我们提前告知不就得了?”
虞千鸢又问道:“那你又能保证不会有弟子在这次行动当中受伤么?受伤也就罢了,若付出了性命又该如何?本来近几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就为了这桩莫须有的传言,便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么?”
他好笑道:“怎么莫须有了?难道焚天宗的宗主不是你的徒弟吗?虞仙尊,你这话听起来未免也太像推脱之词了。”
虞千鸢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慢慢攥紧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恼怒,看向温从笙:“那意思是我需要避嫌么?”
温从笙按住她的肩膀:“你知道我并无此意。”
祁临英凉凉道:“说真的,当初那桩事情我们谁都未曾追究过,仙尊,你好歹也该知道避嫌些,怎么一来便要帮那个逆徒开脱呢?你到底是我们的人,还是焚天宗的人?”
他这般阴阳怪气不依不饶,虞千鸢自然忍不下去,直直看向他道:“我是否有何处得罪了祁仙尊?这般夹枪带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与谢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公报私仇呢。”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一桩旧事来:“哦,我记得那个季游之仿佛是你的徒弟?这是要为他出气么?不知这三年来,仙尊可曾去看过他,也不知他过得如何了,有无后悔当初所做之事。”
祁临英闻言立即沉下脸:“他做了错事不假,如今也在为自己赎罪了,但谢迟呢?”
虞千鸢好笑道:“你们抓不到他,难道是我的错咯?”
祁临英:“那你现在就应该去将这个逆徒给抓回来,把他关进听雪楼里!”
虞千鸢冷笑道:“你叫我做我便做?”
“好了。”温从笙蹙起眉:“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起内讧么?”她看了祁临英一眼:“你也少说些。”
后者轻哼了声,似乎是有些不服气,但看在温从笙的面子上还是闭嘴了。
虞千鸢则面色不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我很不爽的气场。
温从笙道:“如今之事既是传言,那便是没有证据,就算对方真的有什么证据,又该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说到底,不过是口头官司。”
她道:“其实我们可以否认这件事,只要不以天鹤宗的立场去否认就行。”
沈若磬想了想:“我觉得这方法可行,先看看情况再说。”
虞千鸢道:“我没意见。”
祁临英对此很不屑,甩了衣袖走了,倒也没说出个好与坏来。
温从笙见状便先定了这个解决方案,遣散众人后单独留下了虞千鸢:“对于这件事情,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虞千鸢看着她,心知自己不好糊弄过去,便把话挑明了道:“她现在虽然是焚天宗的宗主,可却不是那等大凶大恶之人,两方平安无事即可。若有些外来的邪修作恶,他还能帮忙出手解决,省去了弟子外出的风险,我们又何必将事情做绝?”
温从笙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过,我还想听听以师尊的立场来看,你有什么想说的。”
虞千鸢沉默了下,与她说了实话:“若是以师尊的立场的话…那我只能说,我的私心会更多一些。”
温从笙对此竟然也没有太意外,她道:“好,你也别太担心,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还有回旋的余地。”
虞千鸢叹道:“但愿如此吧。”
回到栖迟岛后,却发现谢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坐在她的书桌前摆弄着她的那堆笔墨纸砚,虞千鸢觑他神色面色如常,稍稍放下心来。
可下一刻,就听见谢迟问道:“师尊,可曾听说外头的传言了吗?”
虞千鸢扶了扶额:“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嗯,”谢迟起身:“想来看看师尊,让你别太担心。”
虞千鸢问:“你有对策了吗?”
谢迟同时问道:“天鹤宗打算如何应对?”
虞千鸢愣了愣:“你要配合我们行事吗?”
“是,”谢迟大大方方地应了:“我正有此意。”
“你……你这才是真正的刺探情报吧?”虞千鸢好笑地摇了摇头,与他把温从笙的打算说了。
后者道:“这的确是个办法。”
虞千鸢:“但是……?”
谢迟弯了下唇角:“但是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
“说起这个,”虞千鸢问:“你觉得这事会是谁干的?他闹这一出究竟要做什么呢?”
谢迟道:“或许是先前锦华手下的那一批人。”
“锦华是那个红衣男子吗?”
“是的,他虽已死,但他手底下或许还有些残兵剩将,躲躲藏藏了三年,就为了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来捅上一刀,故意恶心我。”
虞千鸢道:“若真是这般便也罢了,就怕他们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手。”她长叹一声:“怎么又是敌在暗,我们在明?”
她现在对这种情况真的是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没有一次能高瞻远瞩提前做出应对之策的,老是被人算计来去。
谢迟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向自己,轻声安慰道:“不会有事的。”
虞千鸢摸摸他的头发:“就算有事……算了,”她转口道:“还是希望这场风波能及时消退吧。”
有谢迟配合,澄清的消息很快跟着传了出去,天鹤宗的名声向来很好,这事转念想想倒也挺像是构陷,一面是莫须有的传闻,一面是这么多年来庇护他们的仙宗,百姓很快就相信了他们的说辞。
其实这件事情说来也暧昧,既不能承认,却又不能全盘否认,毕竟它是事实,若哪天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好歹有一个回旋的余地。
虞千鸢明白这个道理,谢迟自然也是。
可外面刚平复了几日,又有人在街头巷尾到处张贴一张看上去有些粗陋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