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噬魂蛊(1 / 2)

第244章噬魂蛊

“春风渡”,长乐城中最出名的销金窟。

悬挂着红灯的二层阁楼内香风萦绕、到处是一番灯红酒绿的旖旎画面。

一楼最豪华的雅间内,傅临风正独自喝着闷酒。

老鸨殷勤赔笑进来几次,想要推荐楼里的姑娘作陪,都被他随身的便衣侍卫给轰了出去,瘪着嘴满腹牢骚。

“春风渡”向来赚的都是点姑娘陪酒和包夜的钱,像这样占着他们最大的包间光喝酒,这一晚上下来他们可是要赔本的。

但见傅临风十分面生,虽穿着普通的长衫,眉眼间暗含气势,身边的随从神色严峻,对他毕恭毕敬,甚是尊敬。

老鸨吃不准他什么来头,也不敢轻易得罪,只得吩咐小厮把送进包厢内的酒菜都换成最上等的,多少拉回点盈利。

不料送进去的酒菜都被退了出来,说他们老爷只喝梨花白,无需小菜。

“真是抠门到家了!”老鸨心中暗骂,随即巧笑答道:“好好好,这就让小二给大爷拿最好的梨花白上去。”

不多时,包厢外的大堂蓦地传来一阵喧哗,男人骂骂咧咧的打骂,掺杂着女子的尖叫哭泣之声,店内的众人都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

只见一名中等个头、身穿锦袍的孔武男子,拽着一个女子的头发,把她从楼梯上一路拖下来。

那女子花容失色、衣裳凌乱,哭得双眼红肿,狼狈不堪。

老鸨和店内的伙计见状慌了神色,个个上前劝阻,但这男子却蛮横得很,谁的帐都不买。

原来这男子是兵部侍郎的独子,是坊间有名的混世霸王,他来点“春风渡”的头牌花陌过夜,连来三日都遇到花陌身子不适,他等得火冒三丈,竟然直冲她房间,将她一路拽了下来。

“臭贱货,架子比天还大,老子点你是擡举你懂吗?”男子怒吼道。

女子身形柔弱,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断断续续哭道:“官人,奴家真的身子不适...并非有意怠慢...”

“住嘴!你这样的下贱东西,有什么资格生病,今日就算即刻病死,也不能扫了老子的兴!”

花陌一声尖叫,男子已将她拽起,像个货物一样扛在肩头,往二楼走去。

刚走了没两步,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柄银勺,堪堪打在他膝窝里,他扑通半跪下去,肩上的花陌也顺势滚到了地上。

“谁?!谁敢偷袭本大人?”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气得哇哇大叫,龇牙咧嘴地四处看。

垂着珠帘的包厢内闪出两位身姿矫健的持剑护卫来。

珠帘微动,低沉冰冷的声音自内传出:“没有功名的鼠辈,也敢自称大人?”

男子将目光锁定过去,要往包厢里冲,被两个侍卫三下五除二一顿胖揍,反扭着手臂按在地上。

他从未吃过这样的亏,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们可知道我父亲是谁?我回家去禀告父亲,禁卫军马上就过来将你们碎尸万段。”

他样子凶悍狠厉,其实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武功十分寒碜,不过仗着父亲的权势狐假虎威罢了。

帘内人冷笑,“你父亲可是兵部侍郎张阊,他养而不教,纵子行凶,明日定要参奏他一本。”

男子一听他此话,吓得腿软了半截,哆嗦道:“你....你们是....”

他看清楚了侍卫手中的令牌时,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他竟是权倾天下的左相,屡次听父亲说想要攀附他而不得,没想到自己竟以这样的方式结上缘了。

得罪了傅临风,看来父亲的官场生涯也到头了,他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是小人狂妄无礼....但小人责骂的只是那低贱的青楼女子而已...”

“住口!”

珠帘掀起,傅临风负手自内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青楼女子就不是人?她也是人生父母养,因为沦落风尘就要被你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作践吗?”

男子被一番义正辞严的叱责说得擡不起头,趴在地上的花陌感佩地望向傅临风。

傅临风令侍卫把男子身上的银两和银票都搜出来,全部赔偿给花陌,将他剥了外衫轰出楼。

楼内诸人看了这么一出,知道这出头之人不是大官就是王族,个个大气不敢出。

傅临风掀帘回到包厢,不耐烦道:“被这么个东西坏了喝酒的兴致,把楼里人都散了吧,我想安静片刻。”

侍卫下楼给了老鸨两锭金子,说今日他们大人包场,让闲杂人等统统离开。

老鸨知道傅临风得罪不起,见他们给钱爽快,忙答应着去劝说客人。

喧闹嘈杂的小楼瞬时安静下来。

傅临风喝下一杯冷酒,揉了揉眉心,觉得心情略舒畅些。

他盼望已久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心中还压着沉沉的铅块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努力去找寻着充满窒息感的情绪源头,眼前却浮现出公主殿下看他的目光。

是痛恨、是厌恶,更多的是鄙夷。

他握着酒杯,眯起眼睛,笑容森然。

迟早有一日,她会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到那时无论她脸上是何种表情,都改变不了他才是强者的事实。

不一会儿,方才事件的主人公花陌进来了,她已经穿戴整齐,端着一壶热好的酒来致谢。

“大人,若是不嫌弃,今夜就让奴家来作陪吧。”她低着头,雪肌朱唇,脸上残余一点方才哭过的痕迹,明艳中更添几分楚楚动人。

傅临风擡头,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略恍了下神。

他拿着酒杯,微醺道:“你不是身子不适吗?”

花陌将头压得更低一些,“那位张大官人....有特殊癖好,每次都将奴家折磨虐待得无法下床,奴家实在不堪凌.辱,才托病拒绝....”

傅临风眉心微动,眼中似有浓墨涌动,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这一晚,他喝得很多,一杯接着一杯直到深夜,才醉倒趴在桌上。

见他醉倒,两旁的侍卫不知如何是好,陪在旁边的花陌道:“将大人扶到奴家的房间吧,今夜....让奴家来服侍大人。”

傅临风昏沉沉地躺上挂着绮罗帐的柔软大床,两个侍卫知趣地退出。

花陌脱下自己的纱裙,只留贴身的小衣,露出雪白的肌肤,侧身躺在他身旁,伸手抚触他的眉眼。

“不要动。”

傅临风忽然开口,声音冷静得丝毫不像醉酒。

花陌吓了一跳,不由住了手不敢妄动,她等了一会儿,犹豫着想起身,却被他蓦地伸手抱住。

他把头埋在她胸前,喃喃道:“别走,让我抱一下。”

花陌再去看时,他已经睡着了。

梦里浓雾重重。

清风吹散了雾气,他看到了多年前的紫宸宫中的一幕。

他的长刀蓦然一震,宫装少女雪白的脖子上骤现伤口,一道血线蜿蜒而下。

她擡起清丽的脸庞,眼神无辜而清纯:“哥哥,如果你们答应不伤害我父王,我....可以嫁给你。”

“嫁给你”三个字如同魔音一般在耳边循环回响,让他心神大乱。

他听到自己在声音在疾呼,雪若,你忘了吗?你曾经答应要嫁给我的!

梦里的世界纷纷扬扬,裂成满天大大小小的碎片,濒临奔溃。

场景迅速转换,平地狂风大作,呼啸的飓风卷起漫天黄沙。

风势渐收,昏黄的天地逐渐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满脸是血的阿姐。

她跪在自己面前,抚着他的脸,哭得很伤心:“阿斯诺,不要忘了是谁杀了我们的父母,是谁驱赶我们的族人,你要为他们报仇啊!”

她眼中缓缓流下血泪,“阿斯诺,你不要忘了....姐姐给你的是....卖身钱。你一定要活下去!”

“别走,别离开我!”他大声呼唤,浑身冷汗淋漓,无法从梦中醒来。

温暖柔软的身体靠过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他的手被一只小手拖住,带着他抚摸上玉石一般的肌肤。

“大人,我在这里,不离开您...”女子温婉柔媚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睛。

有红光从轻纱帐外透进来,似曾相似的眼眸潋滟地凝望着自己,她浑身雪白,桃红小衣的细带压在饱满莹润的肌肤上....

“雪若....”他动情呢喃。

翻身将上方的人儿压在床上,猛然扯去了她身上的小衣。

“大人..大人...”女子眼中带情,面色如三月桃花,受不住地一直轻唤着他。

“叫临风!”他打断她,一边加重了力道。

“是...临风....啊....”

“雪若,你是我的人,对不对?!快说!”

脑子里想象她与凌晔欢好的画面,他陷入了疯狂,越发粗暴地对待身下的女子,狠狠发泄着心里的痛苦,

“是的,临风...我永远是你的人...”

花陌颤声回答。

*

夜阑人静,燕熙宫的寝殿内仍亮着灯,左子衿捧着汤药欲推门,脚步却停顿了下,有片刻失神。

方才进来时遇到芸儿,见她欲言又止,忙拉住她比着手势询问。

芸儿叹了口气:“殿下这几日不吃不喝不睡……左先生,您去劝劝她吧…殿下向来听您的话。”

左子衿闻言蹙眉,胸间沉甸甸的,只恨自己有口难言,想宽慰她怕也只是有心无力。

他忐忑地推门而入,见雪若坐在灯下,低着头,正在用一方丝帕擦手。

左子衿定睛,一眼就瞥见她手上的斑斑血迹,胸中不期然震颤。

难道她想不开寻了短见?

他放下药碗,快步走过去,一把拉起她的手,仔细查看。

雪若被他蓦地拽住手,表情有些懵,再看左子衿脸上惊恐的表情,她平静道,“师父莫慌,这不是我的血。”

那是?左子衿诧异地看着她,雪若把帕子扔在桌上,淡淡道:“一点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