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确认受害男尸名叫“顾允书”,半月前公务出差外地后,至今未归。
期间通过传唤他的妻子前往辨认,确认了男尸就是此人没错。
但根据警方询问,为何丈夫失踪这么长的时间,妻子却不报案时。
对方则表示由于通信不便,再加上丈夫经常出差,所以自己才没当回事。
到后来耽误时间太长,丈夫又没有传呼机,自己确实联系不上,也并不知道他已经被害的实情。
还一直以为对方在外地工作。
针对这一点口供,警方核实,被害人妻子在丈夫出差期间,确实有去过钢厂数次,反复确认丈夫行踪。
且她一个弱女子,又带着小孩,周围邻居都说她老实本分,又和丈夫感情很好,且还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在警方调查之后被排除嫌疑。
在确认尸源后,根据排查,顾允书此人性情温润,与人为善,也不存在与他人结仇的情况。
仇杀的可能性较低,而情|杀就更无眉目。
就在案件调查陷入瓶颈期时。
忽然,由负责带领另一支排查队伍的许姓刑警,却从外地传来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原来根据受害人的出差地走访,他们发现,受害人在被人谋害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出差计划。
连对端厂家也表示,他们并没有安排或者接洽过,让顾允书前来外省工作出差的邀请。
那这就很奇怪了,既然没有出差安排,顾允书为什么要欺骗工厂和妻子,说自己要去出差呢?
警方顺着这条线继续排查,结果得知。
原来顾允书在任职期间,一直有利用职务之便,在与外部工厂私相授受。
且根据对端工厂负责人口供表述:“当时从他手上拿了五万元的货,没给我们发票。”
“说是事后补上,也说他们工厂刘主任知情,一定会补给我们的。”
结果后续不仅没有补上正规的收据和发票,当事人还被人谋害。
根据当时的走访调查,那就是这个所谓的刘主任,嫌疑最大。
一定是他和顾允书狼狈为奸,想要私下买卖公有资产。
由于未走正规流程,无法提供发票,他们又收了钱,害怕东窗事发,于是干脆除掉了手底下帮忙办事的唯一知情人。
针对这一调查结果,刘主任坚决否认,说自己完全不知情。
但对于警方提出的几个疑点,他却没有给出让人信服的答案。
其一,既然顾允书并没有实际的出差公务,为什么厂里会批他的公务出差假?
其二,众目睽睽之下,未走正规流程,那价值五万的钢材是如何从负责人的眼皮子底下运出去的?
其三,根据厂区众多职工口供,刘顾两人关系亲近,是非常好的朋友。
那为什么顾允书失踪半月,刘主任却无动于衷?连一个电话都没给对端厂家核实过,自己的厂区工人,究竟是否顺利到达?
他不打电话确认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知道姓顾的早就死了。
所以才这么稳如泰山呢?
当然仅凭这些推测,还完全不足以给这名刘姓嫌疑人定罪。
但后来,警方在他的办公室里搜到一张,由顾允书本人书写的通信纸条:“货已送到。”
然后,又在刘主任的办公室那一层的男厕所水箱里,找到一把用毛巾包裹起来的,还沾着血铁锤。
根据对比,毛巾属于刘主任,而这把铁锤以及血液都能证明这是袭击受害人的凶器。
至此,案件侦破。
许知临正看得入神,忽然,卧室房门被人推开。
兔子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伸手把自己面前案件资料伸手捂住。
他擡头,看到顾清朗:“你、你怎么进来也不敲门?”
敲门?
敲……门?
首先,从两人关系确认之后,住所内部所有空间完全共享。
顾清朗平时进进出出卧房、浴室,都从没敲过门。
更别说现在开一扇根本没有人住的房间,他还需要特地敲门吗?
许知临后知后觉自己无理,又支支吾吾起来:“你、你……”
他问:“这门我不是反锁了吗?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手指拨了拨门锁上挂着的钥匙。
他不用答,原理很简单,门上挂着钥匙,所以即使锁了门,也等于没锁。
许知临:“……”
顾清朗往里走来一步,兔子又用身体把桌面紧紧盖住。
男人伸手敲敲他的脑袋:“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
许知临压着资料往里躲了躲:“我、我查案呢。”
“新案子?”
“不是。”许知临小声敷衍道:“陈年旧案……”
“今年省上给的指标不是都完成了?”顾清朗抱着手反问。
“再说马上就要放假了,还翻这些资料干什么?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能等节后再说?”
许知临以前也没觉得顾清朗这么多话。
但偏是今天,尤其是现在,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没办法,只好继续应付道:“我这是、这是在为明年的指标做准备。”
“是吗?”男人忽笑一声,又走过来。
“是什么案子让你这么着迷,给我也看看。”
“不行。”
他手还没伸出来,许知临忽然尖叫。
而后“哗啦”一下,把所有纸页全收起来,然后藏进怀里。
但慌乱中,有一张落到地上,被顾清朗弯腰捡起。
男人顺着朗读一句:“脑后有钝器伤,面部被砖头打砸数次,头骨断裂,面容难以分辨……”
许知临“啪”一下,把那页纸抢回来,捂在心口处。
他怕顾清朗知道自己偷偷调查顾家的事,会生气,所以这时心虚,又担心暴|露,心脏也“扑通扑通”地,跳个没完。
男人还未察觉,他坐下来:“在分析伤情?”
“不是。”
“分析作案手法?”
“也不是。”
“盘逻辑?找现场?排查社会关系?”狐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真不要我帮你看看?”
“哎呀不要。”许知临着急起来,又催促:“你赶紧走吧,我自己能查。”
“我再叮嘱两句,省得你又走弯路。”
“我不要你叮嘱。”兔子伸手指着门外,“出去……”
“一般这种手法,根据经验,这个凶器往下的力度,包括伤口形成的痕迹,上轻下重,还是上重下轻,都可以判别出他行凶时,身高是高于受害人还是矮于受害人。”顾清朗也不管,自顾自地上起课来。
“还有伤口在脑后,说明凶手行凶时走在被害人身后。”
“在矿井那样偏远空旷的地方,身边有人靠近,很难不被发现,所以凶手和被害人大概率相识,且还是熟识,因为……”
狐貍话没说完,兔子就跳脚起来:“这案子怎么查,我自己心里有数。”
顾狐貍漫不经心转了转指尖那支签字笔:“真不要我帮忙?”
他说完,又瞥了一眼兔子怀里被藏得紧紧的那份档案袋。
许知临怕他发现,身体几乎全侧过去:“这是我负责的案子,我自己会查。”
“有关受害人的被害遭遇,我自己也会分析,不要你管。”
“真不要?”
“不要不要。”
“我再帮你看看受害人是怎么被人给打死的。”
“哎呀,不要。”兔子暴躁起来,要不是怀里的文件珍贵。
他真恨不得把所有东西全掏出来,然后砸在那姓顾的脑袋上,再给他狠狠痛骂一顿:“看看看,都给你看,就你长了个眼睛会看是吧,什么都想看,这是你该看的东西吗?”
兔子那时着急得上头,也非是本意想要骂他。
但也实在嫌烦,一句话说千百遍,对方也跟听不懂似得,坚持插手。
他实在按捺不住,拍桌而起:“被害人怎么死的,关你什么事?”
那时吵完,火气上头,又猛地被理智浇灭。
许知临愣住,意识到自己话可能说得重了。
但他没来得及道歉,就见顾清朗端起书桌上的酒杯。
男人轻抿一口后,又无所谓道:“我也不想管。”
他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但那不是我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