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完美犯罪
顾清朗对他，一如既往地油嘴滑舌。
但许知临不吃这套，兔子踩他一脚：“就你会说？”
那双干净锃亮的皮鞋面，瞬时落下只灰扑扑的兔爪印。
男人也不生气，追上去：“今晚和顾老师一起下个早班？”
他说完，发觉措辞不当，忙又改口道：“不对，应该是和顾老师一起外出执行公务。”
许知临知道顾清朗想做什么。
彭殊的那条线，对警方来说其实非常重要。
因为当事人不愿意配合，所以针对顾清朗想使用偷梁换柱的手段，来捕获信息。
许知临心里对此方案的可行性，还是给予了高度认可。
那天夜里下班，两人驱车折返，在家门口附近找到一间专业高端的机车售卖店。
许知临不懂这些，只是进门便被未来科技感十足的炫酷装修风格，吸引住了全部视线。
不远处，是店员和顾清朗细致交谈的说话声。
顾清朗显得很专业，一连问了好几个有关机车外形、线条、以及起步性能和安全的问题。
对方看他懂行，又是真心想买，便引着人往更里间走去。
恰巧那时，许知临随眼一瞥，瞧见价格……
兔子急匆匆地赶回来，把正在和店员说话的顾清朗往回拉。
男人莫名其妙地被人拽住，低头看他：“怎么了？”
许知临满脸急切地喊：“顾清朗……”
他指着那车：“疯了吧，这车要30多万，你现在花这么多钱买了，后边局里报不下来怎么办？”
顾清朗原本也就没打算找局里报。
再说30万，报公|账？
这是董局听了，都得连夜卷铺盖跑路的程度。
但看这兔子是真心疼钱，顾清朗也不糊弄。
他头靠过来，低声解释说：“这车买下来，就是我们家的私人财产。”
“以后周末有时间。”
“我每天晚上都骑车，带你出门兜风去。”
“我们可以从海边一直骑到绿心湖公园。”
“或者背上帐篷和望远镜，到山顶上去看星星。”
总之……
“我向你保证。”
“只要这家伙能住进我们家的车库，三十万，我一分钱不浪费，天天骑它。”
许知临被人唬住：……
比起拼尽全力也要追求浪漫、又特别讲究情|调和氛围感的顾大作家而言。
兔子警官的思维显然要简单、务实得多。
在他的意识里，家里明明已经有两辆代步车的前提下，这笔开销完全就属于不必要的支出。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工作，那他们使用租赁或者借用的方式，也都可以完成任务。
但顾清朗却偏偏，看上了这辆车……
对于一个家境拮据，从小就被灌输应该合理分配资金用途，甚至毕业后还背着一屁股外债的普通人来说。
三十万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许知临自然不能同意支出这笔开销。
但等冷静下来，又觉得没有道理。
顾清朗有能力，有爱好。
并且在他能力范围内，也足够支付、供养得起自己这部分情绪花销。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不该因为所谓的恋爱关系，而强制性地去让顾清朗改变什么，或者逼迫对方和自己同频。
这种已经习以为常的消费观念、生活方式，都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养成的。
现在许知临看到的顾清朗，那也是由过去的无数个顾清朗拼凑而成。
比如16岁的学生顾、19岁的码字顾、以及22岁的作家顾……
许知临知道，从他们决定在一起那一刻，就有互相理解和帮扶对方的义务。
他不能只用自己的眼界，去看、去评判顾清朗的任何一次选择。
兔子盯着男人手里已经拿出来的信用卡。
他操碎了心。
狗男人不会当家，为了避免提前破产，看来自己还得去下载一个二手平台交易软件。
然后尽可能地，去把这些被浪费、被闲置的资源，再重新整合利用起来。
顾清朗那时申请完毕，还眼巴巴地等待老婆发话。
许知临不点头，他还真就不敢自作主张地刷卡买单。
两人对峙几秒，直到兔子开口妥协：“那就先去看星星好了。”
还有在深夜里。
轰鸣的机车从夜灯照明，光线充足，四下旷野又静谧的地下隧道穿行而过。
好像也还不错。
狐貍激动得吻他额头：“你想摘月亮都行。”
得到老婆的许可。
男人刷卡时的腰板都硬挺起来。
顾清朗伸手指了指刚刚挑好的那辆，和彭殊机车外形七八成像，但安全及行驶性能各方面都更强的车说：“就这辆，定下了。”
“还有这套赛车服的品牌，你看能不能帮我找到同款。”
顾清朗拿出手机，打开之前从监控录像里截出来的彭殊画面，递给店员道：“要纯黑色打底，腰线两侧是荧光绿，双肩有这样的白色暗纹……”
狐貍想要尽可能多地去还原彭殊机车男的形象。
再加上他出手阔绰、爽快，店员自然不敢怠慢。
车和衣服都要得很急，店员很快认出服装品牌，便想办法给他们按照尺寸，从仓库内紧急调货。
只是……
对方视线迟疑地扫过面前两人。
“顾先生，衣服您只要一套吗？”
顾清朗点头，他嘴里咬着烟：“衣服只要一套，头盔得拿俩。”
店员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许知临。
客气询问道：“另一只头盔是给这位先生准备的吧，不需要给他也订一套机车服吗？”
顾清朗回头瞧了一眼那家养兔子。
见他耳尖红红、神态娇憨地模样，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估计是还在心疼那30万呢！
狐貍漫不经心地伸手揉了一把兔子脑袋，又接过pos机的消费小票，提笔落字：“太危险了，他不骑。”
店员还在卖力推荐：“那您平时载他出门，两个人穿成套的服装，不是会显得更帅气吗？”
帅气？？？
顾清朗非常嫌弃地瞥了一眼彭殊的审美。
又想起那傻白甜今天在审讯室，公然撬他家墙角的事儿。
“帅什么帅。”狐貍带着私怨吐槽道。
“难看死了，这么惹眼紧身的连体衣。”
“穿上跟奥特曼一样。”
店员小姐姐没想到他会这样比喻，“噗嗤”一声，被人逗笑。
但今日的销售任务也算超额完成，顾清朗少买一套机车服她也不亏。
那时导购任务结束，对方由衷夸赞：“您很帅，应该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至少、肯定和那奥特曼不一样。
到闭店前双方清点结束，约好明日7点准时来取。
等到第二日，顾清朗全副武装骑车到达彭殊和小学生接头的桥洞底。
许知临开着A8，远远停靠在道路后方。
那时刚戴上监听耳机，就听见一声痞气十足、长而响亮的口哨声。
在自己耳边炸起。
顾清朗这厮，穿什么像什么。
以前留狼尾穿卫衣时，后来入职剪了头发后边的那撮小尾巴，换上板正的衬衣西裤时。
以及现在骑上机车、套着头盔，停下等人时，一条长腿斜撑在地。
不务正业、吊儿郎当的富二代拽哥气质扑面而来。
顾清朗伸手打开面罩，用牙齿咬住指尖，把手套扯下来。
恰逢此时，有小朋友们成群结队的路过上学。
狐貍脸皮厚，一点没不好意思。
冲着一帮6-7岁左右的小孩子，引人上钩、故作熟稔似得，吹出一声挑|逗意味十足的口哨声。
许知临被吓一跳。
他心想：顾清朗，你在干嘛？
对着一帮小朋友吹口哨、耍流氓，这么高调张扬？
你要是这样吸引别人的视线，别一会儿接头人等不来。
倒是被周围路人举报成骚|扰幼|童的禽|兽变|态……
真是、丢死人了。
许知临坐在A8内扶额叹息，不忍直视。
他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不用跟顾清朗一起丢这个脸。
但那时，路过的小朋友们，倒是对这个机车“奥特曼”很感兴趣。
孩子们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有些偷偷回头来看，视线和顾清朗撞上，便又会接收到一声针对性极强地、绵远又悠长的口哨声。
像是在对接头暗号……
可是谁家接头暗号这么响亮，这完全可以称之为接头明号。
许知临都担心，和彭殊接过头的那个小朋友，会因为这种行为太过丢脸而不敢出来。
他那时坐在车里，也认真观察在场所有小朋友的神态特征。
因为是上学路上的意外惊喜，所以大多数人都是瞧热闹、看新鲜的表情。
当然其中也不乏因为顾清朗太帅、太惹眼的缘故。
而吸引到稍微高年级一些的女生们，低声议论道：“好帅、好帅啊！”
在学校里一众还不懂“绅士”二字为何物的小萝卜头里。
现在28岁且财务自由的顾清朗，当然帅的十分出众。
就在这样认识且丢脸的情绪下，许知临的视线迅速扫过，陆陆续续从他车前经过的同学。
然后很快，被他锁定到了一名在人群中埋头，匆匆路过的小学生。
和周围同学都议论纷纷，四下打量顾清朗的时候，形成鲜明对比。
那孩子竟然一眼也不往机车的方向看，甚至还有明显逃避的肢体形态。
而同样的异常，自然也逃不过顾清朗的法眼。
那狐貍迅速发觉不对，于是精准锁定目标，针对性十足的对着那小孩子打起招呼。
顾清朗的口哨声并不尖锐。
反而像是清早树枝上的鸟鸣般，宛转悠扬、清脆悦耳。
顾清朗口哨攻击无用，哨声渐浅，收了尾。
他冲着那小孩儿：“嘿……”
孩子被他吓住，跑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