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洞得言不可道尽
吴员外吗?姓吴的富商,除了盐商吴多还能有谁。
自己可同他没什么交情,他此次冒月而来,找自己是何事?云鹤在脑内设想可能性。
但云鹤沉吟片刻,云飞以为他要见客时,却听他缓缓道:“去回绝了,说太晚,我已歇下了。”
云飞答了一声,“诺”,倏地出了门,不到半柱香时间,又紧急忙慌回来了,说道:“郎君,那吴员外不肯走,说他有要事要告知您。”
“叶知州那边可有信送到?”云鹤一反常态,没有接上句,脱口而问。
云飞愣了一瞬,“啊?”复又反应过来,“从上次信发,已三天了,快马回信应该快到了。”
“你便给我盯好了,信来了,立即送到我手上。”云鹤道。
云飞答了,又问:“那吴员外?”
“既他要见我,书房款待吧。”云鹤从椅子上起身来,苏以言赶忙上去扶他,只听他道:“表妹,你此次辛苦了,我也没什么可瞒你的,近来,这蔡家已捐将钱财尽衷,亟上羡钱,以进行这一招金蝉脱壳,是官家点头,我也奈何他不得。一切只因云家在朝廷上分的势减了。从去年谢苏二家,再到柯芹柯世叔,再至谶言生,灾雪粮草不足,父亲去西站知军,均是因我云家在官家面前,没有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祖父他老人家尚在庙堂势大时,那蔡家小儿如何敢这般嚣张”
“祖父先前知我判睦洲时,说我狂妄自大,我不以为意,是我揣摩错了圣意,累得你。”
苏以言擡头望着他,眼中隐有泪花闪烁,道:“我都知晓,雷霆雨露,具是君恩。我知哥哥你难做,也知云家难做。总之,那蔡家难倒,便等十几二十年也等得,他能起势,也能失势,当今圣上不倒,那便等周王、彭王……”
云鹤霍然擡眼,望向屋外,道:“表妹,慎言。”
苏以言捂住了嘴,知晓自己说错话了,楞楞地看着云鹤,“我失言了,哥哥。那这苏艾伙同那前任判官陷害苏家一案,我就放心交给哥哥了,辛苦哥哥为我家案子劳力。”
屋内多放了几盏灯,亮堂起来,灯火荧煌时候,苏以言眼睛亮得惊人,云鹤见她可爱,冲着她笑又点头。
一番动作,苏以言见那件青色披袄将掉未掉模样,又替他拉住了,子星敲门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画卷,一时不好打扰他二人,低思片刻,还是用力再推了门,发出嘎吱的声音。
她用了膳食,回来路上遇见云飞,让她前来替郎君更衣会客。
她又走到衣桁旁,拿不准问:“郎君是以官身见客还是?”
“私下会见,便穿那件领镶黑边饰锦袍,配黄裳,束大带吧。”子星答了,去雕花柜里寻了替云鹤穿上。
苏以言去了外间,见云鹤更衣出来,想想,还是道,“那哥哥,你要会客,那我先过去隔壁院子了?”
“那边应还在打扫中,你便留在这屋子,我去书房会会他,一会便回来。”
云鹤到书房门时,就见一袭靛青色布衣的吴多食指正放在桌面上敲打,两只眼睛一直在往外张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云鹤撩了袍子往里踏,吴多却是不安坐于木椅上了,赶忙起身来,上去见礼热情客套,“数日不见,云通判可还安?”
云鹤也向回礼,却是不咸不淡地问候,“本官安,吴员外可安。”
瞧见对方没有和自己寒暄的意思,也在吴多的意料之中,他像是毫不在意一般,见云鹤坐了上座,又笑嘻嘻地答:“某安,多谢通判老爷问候。”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回去坐下了。
云鹤端了盏,挑眉看向他,撚起竹节盖碗茶盖子,抚了漂于盏上的茶叶,又敛下眉目,轻泯了一口,进入正题,道:“吴员外星夜前来,说又要事要见本官,不知所谓何事?”
要来拜访,白日不来,非得等夜深人静时候,这目的不单纯啊。
吴多却没有那么气定神闲,那茶盏在他面前丝毫未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狠厉眼神转瞬即逝,他从椅子上起身来,带着一种质问,“通判,那蔡家勾结匪患,私蓄股匪,就这样结了?”
这一句像质问的话引得云鹤当即便轻微变了脸色,这厮又是做如何身份来质问自己?但他借着茶盏不露声色,只是轻吹了吹茶叶后,又将茶盏缓放在桌面上,微擡了眼,沉声道:“此话何意?”
“某是说,那蔡家作恶多端,通判您不就是为了倒蔡而来,如何就这样放过了这事?”吴多意识到了自己太急,怕是惹人不快,又缓和了些语气,开口道。
云鹤不语,擡眸看了吴多一眼,视线又盯着逐渐往盏底下坠的茶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