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骇爪小心地收集着战友遗落的身份牌时,露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更深的疑虑:
“威龙,骇爪右侧……大约五十米外,那片被新土覆盖的区域……地质扫描回波异常!下方……有巨大空洞!而且……生物质信号……极其密集……但……是静态的死亡信号!”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在战场边缘,靠近一处陡峭土坡的下方,有一片大约十米见方的区域,泥土的颜色明显比周围新鲜、松软,像是被刻意翻动并平整过。
上面还凌乱地覆盖着一些新鲜的树枝和落叶作为伪装,但显然做得匆忙。
一股寒意,比林间的冷风更刺骨,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这绝不是天然形成!
“红狼,警戒!牧羊人,乌鲁鲁!带上工兵工具!跟我来!”
威龙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直面深渊的决绝。
他抓起一把折叠工兵锹,率先跳下了战车。
红狼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立刻占据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制高点,沉重的R14步枪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幽暗的密林。
无名则无声地消失在战车另一侧的阴影里,如同潜伏的猎豹。
牧羊人和乌鲁鲁(后者骂骂咧咧地捂着肋骨,但还是抓起了工兵锹)紧跟威龙,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那片新土覆盖的区域边缘。
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原本被血腥和焦糊味掩盖的、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恶臭,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
那是一种混合着肉类高度腐败的甜腻腥气、内脏液化后的沤烂味、以及粪便排泄物发酵的窒息性恶臭。
“呕……”
乌鲁鲁第一个没忍住,干呕了一声,脸色发绿,“操……这他妈什么味儿!”
威龙和牧羊人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威龙强忍着胃部的翻腾,蹲下身,用工兵锹拨开表面的伪装树枝。
“挖!”
威龙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率先一锹狠狠铲了下去。
牧羊人和乌鲁鲁也忍着恶心和肋骨疼痛,奋力开挖。
泥土被迅速翻开,那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阀门,猛然喷涌而出。
气味浓烈了十倍、百倍,如同无数只腐烂的手扼住了人的喉咙。
“咳咳……呕……”
乌鲁鲁再也忍不住,猛地扯下头盔(只保留内呼吸面罩),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牧羊人也脸色煞白,干呕不止。
仅仅挖下去不到半米,第一具尸体就暴露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那不是战场上的特战干员,是穿着破烂GtI作战服(有些甚至被剥去了外甲)、或是普通平民服饰的尸体。
被极其粗暴、如同丢弃垃圾般层层叠叠地塞在这个巨大的土坑里。
尸体大多严重腐败,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皮肤呈污绿色或黑紫色,高度肿胀,布满腐败水泡;
眼球突出或溶解;
口鼻处流淌着暗红色的腐败血水;
有些腹部膨胀如鼓,皮肤薄得透明,仿佛随时会爆开。
越往下挖,尸体的腐败程度越严重,最底层的几乎只剩下粘连着腐肉的森森白骨和尚未完全分解的衣物碎片。
坑底的泥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浑浊的黄绿色,上面漂浮着油脂状的腐败物质和蠕动的蛆虫。
尸体的姿态扭曲而痛苦,很多保持着被捆绑或反剪双手的姿势。
更令人心胆俱裂的是,不少尸体的额头或后脑勺上,都有一个清晰的、边缘焦黑的圆形弹孔,一枪毙命。
“畜生……这帮畜生!!!”
牧羊人双眼赤红,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恶心而剧烈颤抖,他指着坑中一具穿着塞族传统服饰、明显是平民老妇的尸体,她的头颅被子弹掀掉了半边。
蜂医此时也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冲击,打开了头盔的内循环系统(隔绝外部空气),来到了坑边。
他蹲下身,用戴着无菌手套的手(尽管在这环境下显得无比讽刺),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最上层一具GtI特战干员尸体的颈部皮肤。
“还有……余温……”
蜂医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冰冷,“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可能更短!”
他的目光扫向坑底那些高度白骨化的尸体,“
他注意到一些特战干员作战服臂章上模糊的番号——
“第60集团军合成第180旅”。
就在这时,蜂医头盔的hUd突然发出尖锐的警告提示。
面罩上瞬间弹出血红色的警示框:
“检测到高浓度硫酸蒸汽!腐蚀性环境!立即远离!”
蜂医猛地抬头,看向坑底那浑浊的黄绿色液体和弥漫的淡淡白雾:
“硫酸……他们……他们倒了大量硫酸!”
他的声音充满了生理性的反胃和极致的愤怒,“为了加速腐烂……掩盖罪行……这帮……恶魔!”
威龙站在坑边,如同一尊被怒火烧灼的石像。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流淌,却浇不灭他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他死死地盯着坑中那层层叠叠、面目全非的同胞和民众,那些凝固着恐惧与绝望的扭曲面孔,那些象征着暴行的弹孔……
浓烈到实质般的尸臭和硫酸的刺鼻气味混合着钻入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