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散在脸侧,遮住了神情。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目光在营帐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案几上的刀上。
“清清姑娘!”
“你这是做什么?!”
污血溅在清清秀丽的脸上,顺着脖颈缓缓滑落,在衣襟上晕开朵朵暗红。
刀刃精准地沿着经络切入,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师父吩咐的事,她一定要做到。
军医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阻拦。
“陆大人待你如亲生女儿,你怎能、怎能毁他遗体!”
刀尖忽然一顿。
清清手腕轻挑,一只通体幽蓝的小虫从陆矶胸腔中滚落出来。
营帐内霎时寂静。
小军医反应最快,抄起一旁的药筐,倒扣着罩住了那只虫子。
“这......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虫子?”
“难道是这虫子有毒?”
清清缓缓抬头,脸上还沾着师父的血。
“这不是毒。”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是蛊。”
大梁军帐内,景深执笔在宣纸上勾勒出连弩机的构造,每一处齿轮咬合、箭槽转轴都分毫不差。
他将图纸递给连靖,沉声道:“三日内,找出破解之法。”
连靖双手接过,眼中燃起战意:“臣定不负所托!”
帐外传来脚步声,虞紫苏掀帘而入。
她今日刚刚赶到军中,此刻发髻微乱,衣袖上沾着药渍,显然刚从伤兵营折返。
“如何?”景深抬眸问道。
虞紫苏眉头紧锁:“症状古怪,不似寻常毒物所致。”
她指尖摩挲腰间药囊,银铃发出清脆声响。
“但具体病因......我暂时没有头绪。”
景深思忖片刻,轻叩案几:“如果暂且无法医治,可有预防之策?”
“只能以通用方剂暂缓毒性蔓延。只是......”虞紫苏声音渐低。
“效果微乎其微。”
帐外夜风骤急,吹得火把明灭不定。
景深目光沉沉,声如金铁交鸣:“即刻传令各营,按药方煎药预防。”
视线转回案上舆图,他视线扫过在场三人。
“此事暂且保密,若有外泄,军法处置。”
三人当即领命。
虞紫苏望着摇曳的烛火,眼前不由浮现出一个埋在心底的身影。
那个她曾经视为对手的少女,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生机。
当年倭寇精心制造的瘟疫,她苦寻多日才觅得蛛丝马迹,对方却仅用三日便勘破了解决之法。
如今同样的危局再现,她才惊觉,自己竟在怀念那个总压她一头的对手。
没有孟清清,她再难寻得证明自身实力的契机。
景深瞥过虞紫苏身侧,眉头微蹙。
“她为何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