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认命(1 / 2)

“枫哥,什么时候出发啊?”沈云澈看向林枫道。

“不急,在出发之前还有个事情。”林枫开口道。

“去干嘛?”沈云澈忽然开口问道。

“是秘密哦~”梦情卖了一个关子。

林枫和梦情上车留下沈云澈在后面思考,什么秘密。

随后便跟了上去。

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在京城上空,透不进一丝阳光。

通往京郊重型监狱的道路两旁,枯枝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缩,荒芜的田野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脏污的残雪。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冰冷而肃杀的气息。

车辆停在看守所前,沈云澈下车看着眼前有些疑惑。

“我去见一下老朋友,你们等等。”林枫平静的开口道。

梦情点点头,沈云澈再傻也明白林枫要见谁了。

探视室内,光线惨白。

冰冷的铁栏杆将空间一分为二,栏杆上细密的网格在对面苍白的墙壁上投下纵横交错的阴影。

空气凝滞,只有排风系统发出低沉单调的嗡鸣。

林枫坐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黑色的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挺括的深灰色西装。

他没有靠背,腰背挺直如松,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铁栏的另一侧。

他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张扬,也没有刻意的怜悯,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深沉的平静。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打破了死寂。

一个身影在狱警的押送下,步履蹒跚地挪了进来。

是叶远山。

仅仅一日,却似隔世经年。

曾经那个在京城翻云覆雨、眼神锐利如鹰隼、举手投足间带着无形威压的枭雄,此刻已荡然无存。

他身上穿着灰蓝色的囚服,宽大而陈旧,像一只不合身的布袋套在明显瘦削佝偻的身躯上。

囚服胸口印着刺目的白色编号。

曾经精心打理、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变得稀疏、枯槁、杂乱地贴在头皮上,露出大片布满老年斑的、松弛的头皮。

那张脸,此刻像一张被揉皱又勉强摊开的旧报纸。

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纵横交错,比记忆里深了数倍。

尤其是眉心和嘴角的法令纹,几乎深陷下去,刻满了无法言说的疲惫和……认命。

他的眼袋浮肿下垂,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

曾经精光四射、充满算计和掌控欲的双眼,此刻浑浊不堪,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失去了所有神采。

眼神是空洞的,涣散的,没有焦点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偶尔抬起眼皮,看向栏杆外的林枫,也只是极快地掠过。

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迟钝,随即又迅速垂下,光亮像是刺痛了他的眼眸。

眼皮松弛地耷拉着,遮住了大半眼珠,只留下一条浑浊的缝隙。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毫无血色,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无意识地、轻微地颤抖着。

双手带着沉重的手铐,被铐在身前,枯瘦的手指蜷缩着,指关节异常突出,皮肤布满褶皱和暗沉的斑点。

这双手曾签署合同的手,如今却只能无力地交叠在一起,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浓重的、无法驱散的暮气。

曾经挺得笔直的脊梁,如今深深地佝偻着,被无形的重担彻底压垮。

肩膀塌陷,脖子前倾,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空壳。

每一步移动都显得异常艰难迟缓,带着镣铐的拖沓声。

他在林枫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动作僵硬而迟缓。

坐下后,他依旧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自己铐在一起的双手,或者脚下那片冰冷的水泥地。

呼吸微弱而短促,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咆哮,没有歇斯底里的诅咒,也没有虚张声势的威胁。

只有一片死寂。

一种被彻底碾碎了所有野心、尊严和力量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认命。

林枫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只手遮天、将自己和枫情逼入绝境的对手,如今变成这副风烛残年、行尸走肉的模样。

那些惊心动魄的商战、那些步步惊心的阴谋、那些你死我活的博弈……

此刻都在这片死寂的认命中,化作了铁栏杆内外无声的尘埃。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探视室里只有排风扇单调的嗡鸣和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林枫没有开口。

他来这里,并非为了胜利者的宣言,也非为了廉价的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