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15的指尖在弹匣释放钮上轻轻一叩,“咔嗒”一声脆响,金属弹匣应声滑出,精准地落入她微微张开的掌心。
弹匣底部与手掌接触的瞬间发出“啪”的轻响,像是完成了一个早已演练过千百次的机械仪式。
枪管中溢出的青灰色硝烟打着旋儿升起,在训练场惨白的灯光下勾勒出诡异的舞姿。
那些硫化物颗粒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微型骷髅在窃窃私语。
烟雾掠过她的战术目镜,在镜片上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又很快被通风系统“嘶嘶”地抽走。
她的视线穿过逐渐消散的烟幕,定格在远处闪烁的分数板上。
LED显示屏发出的冷光“嗡嗡”地颤动着,将“98.7%”这个数字烙在视网膜上。
这个成绩与第二名之间隔着一条醒目的红色分界线,像是战场上用鲜血划出的楚河汉界。
训练场角落的监控摄像头转动时发出“吱呀”的摩擦声,将镜头焦点对准这个打破所有记录的战术人形。
AK-15的散热系统适时地“滴”了一声,排出多余的热量,就像人类完成剧烈运动后的深呼吸。
但她钢铁般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波澜,连最细微的微表情变化都不曾出现。
弹匣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铮”的一声被重新插入枪身。
这个动作精准得像是用游标卡尺测量过,连金属部件咬合时发出的“咔”声都分毫不差。
她的战斗靴踩在满是弹壳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的间距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般精确。
远处传来其他战术人形测试的枪声,“砰砰”的回音在训练场墙壁间来回碰撞。
AK-15的听觉传感器自动过滤着这些杂音,就像她过滤掉所有无关的情绪波动。
成绩单从打印机里“沙沙”地吐出,上面整齐排列的各项参数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串需要存档的数据。
AK-15的指尖轻触太阳穴,战术目镜上闪过一串莹绿色的自检数据流。“状态正常。”她的声音像是从废弃的通风管道里飘出来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回音。
训练场顶部的那些白炽灯,此刻正发出“滋滋”作响的怪声,仿佛是垂暮老者喉咙里发出的艰难喘息。
那刺目的白光,毫不留情地将她的影子狠狠钉在满是弹痕的墙面上。
那影子,就如同一只被钉在标本框里的机械昆虫,僵硬、死寂,没了半分生气。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从枪管上缓缓移向那面墙。
那些弹痕,密密麻麻,像是岁月在她心里刻下的伤痕,又像是命运给她设下的重重枷锁。
每一道弹痕,都记录着她在这训练场里度过的漫长时光,记录着她一次次扣动扳机时的紧张与决绝。
她握着枪的手,因为长时间的连续射击而微微颤抖。
几百发子弹从枪膛里呼啸而出,在枪管上烙下了一圈圈环状的热痕。
此刻,那枪管正“嘶嘶”地冒着白烟,像是一条受伤的巨龙在痛苦地喘息。
这白烟,带着灼热的气息,弥漫在训练场的空气中,让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烤焦了。
弹壳散落一地,黄铜的表面反射着冷光。
那冷光,在这闷热的训练场里显得格外诡异,就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结束后留下的痕迹。她的射击数据在终端屏幕上跳动——弹着点分布标准差0.03,反应时间均值0.17秒,所有参数都在理论最优值的99.8%置信区间内。
完美得令人窒息。
她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上的散热槽,金属与金属摩擦发出“吱吱”的细响。通风系统突然加大功率,“轰”地一声将硝烟抽走,露出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额前的碎发因为静电而微微飘动,在战术目镜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然而在她仿生皮肤之下,冷却液的流速比正常值快了12%。核心处理器的温度曲线出现了异常的波动,就像人类心跳加速时的ECG图谱。
陈树生那句话像一段顽固的恶意代码,在她的神经回路里不断自我复制。
“你们真的只是武器吗?”
训练场的自动门“咔哒”一声锁闭,将外界的光线彻底隔绝。
AK-15站在黑暗中,只有战术目镜发出微弱的红光。她的听觉传感器捕捉到远处某个水龙头“滴答”的漏水声,这声音莫名让她想起人类形容内心动摇时爱用的比喻——“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枪械保养油的味道突然变得刺鼻起来,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嗅觉传感器灵敏度被调高了30%。
这个无意识的调整暴露了系统的紊乱,就像人类在焦虑时会不自觉地深呼吸。
靶场角落的监控探头转动时发出“嗡嗡”的噪音,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窥视。
AK-15突然用力甩了甩头,金属关节发出“咔咔”的抗议声。
她强迫系统执行了一次全内存清理,那些异常数据被粗暴地塞进某个加密分区。
但当她的手指再次握住枪柄时,金属表面传来的冰凉触感却让她想起陈树生说这话时,轻轻敲击战术桌面的那根手指。
AK-15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身上的序列号,那些凸起的钢印字符在指腹留下清晰的压痕。
枪械润滑油那原本熟悉的气味,此刻突然变得刺鼻起来,就像一把锐利的针,直直地扎进她的鼻腔。
这股气味混合着弹药残留的火药味,在鼻腔里肆意横冲直撞,形成一种极为奇怪的化学反应,让她感觉脑袋都有些发懵。
她本该条件反射般地立即执行武器保养程序,熟练地清除那些会影响射击精度的杂质。
毕竟,这些杂质就像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可能在她最关键的时刻捣乱,让她精心准备的射击功亏一篑。
以往,每一次射击结束后,她都会一丝不苟地完成这一套保养流程,动作娴熟而流畅,就像一部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
但此刻,她的动作却停滞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下了暂停键。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盯着手中的枪,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散热系统发出轻微的“嗡嗡”声,这声音在寂静的训练室里格外清晰。
这声音比正常运转时高了半个分贝,这细微的异常,就像人类能敏锐地感受到自己过快的心跳一样,只有她自己能察觉到。
这“嗡嗡”声仿佛是她内心焦虑的外在体现,一声声地敲打着她的神经,让她愈发心烦意乱。
枪械那冰冷的金属表面,此刻就像一面扭曲的镜子,倒映着她模糊的轮廓。
那张永远平静的脸,在扭曲的反射中竟显得有些陌生,仿佛是另一个人的脸。
以往,这把枪就像是她身体的延伸,是她最亲密的伙伴。每次扣动扳机,都如同呼吸般自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枪的每一次震动,能精准地掌控子弹的飞行轨迹。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和枪融为一体,枪就是她,她就是枪。在战场上,她凭借着这把枪,一次次地完成任务,一次次地从危险中全身而退。
她以为,自己和枪之间的这种默契会永远持续下去。
可是现在,当她看着这把枪,却突然有了一种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