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刚到不久。”舒长钰搂着宋芫进了屋,关上门,将寒风隔绝在外。
他低头看着宋芫冻得发红的鼻尖,伸手轻轻捏了捏:“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宋芫被他冰凉的手指激得一哆嗦,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为了应付那些粮商?一个个都想低价收购我的粮食,烦死了。”
“既然烦,就不必理会。”舒长钰拉着他到炭盆旁坐下,替他捂手,“粮食是你辛苦种出来的,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
宋芫撇撇嘴:“话是这么说,但总得应付一下。反正去年的陈粮还有很多,卖他们一点也无妨。”
炭火噼啪作响,溅起几点火星。
宋芫往炭盆里丢了几个红薯,很快,红薯的香甜气息便在屋内弥漫开来。
“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宋芫一边翻动着炭火上的红薯,一边问道。
“年前都不走了。”
宋芫抬头:“真的?”
舒长钰懒洋洋的靠坐在矮榻上,单手支颐,唇角微勾:“骗你作甚?”
宋芫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他拿起火钳,将烤得焦香的红薯翻了个面:“那就好,争渡去江南游学了,过年应该不回来了,爹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要是爹也不回来,今年就剩他们几个过年,怪清冷的。
红薯皮渐渐裂开,露出金黄的瓤,甜香四溢。
宋芫用布包着,小心掰开,热气腾腾的红薯顿时散发出更加诱人的香气。
“尝尝,今年的新红薯,特别甜。”他将一半递给舒长钰。
舒长钰接过,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待吃过红薯,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梆子声。
已是亥时正。
宋芫靠着舒长钰的肩膀,打了个哈欠:“时辰不早了,我让人备了热水,你先洗个澡再睡。”
说着,正要起身。
舒长钰却忽然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打横抱起:“不如一起。”
“唉唉!”
宋芫的惊呼声被关门声截断,很快淹没在氤氲的水汽中。
水声哗啦,热气蒸腾。
两人共浴过后,舒长钰用布巾将宋芫裹住,抱回了卧房。
床榻早已被炭火烘得暖融融的,宋芫整个人缩进被窝里,露出一张被热气熏红的脸。
眼角不知是哭过还是被水汽蒸得,微微泛着红晕。
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一角,舒长钰躺了进来,长臂一伸将他揽入怀中。
寒风呼啸,拍打着窗棂,屋内却温暖如春。
宋芫嗅着舒长钰身上熟悉的气息,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往对方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含糊道:“你这次去的哪里,怎么去那么久?”
“京城。”
“哦哦。”宋芫应了一声,随即又关心问道,“京城眼下是什么情形,大哥大嫂和林逸风他们都可还好?”
五年前,舒长文携带妻儿进京备考。
只可惜他学业荒废太久,能考中举人,实是侥幸押中了几道题目。
而会试聚集了天下英才,竞争激烈异常,舒长文终究没能更进一步,名落孙山。
连续两轮会试均失利,舒长文难免有些受挫,在寄回来的家书中,字里行间流露出几分消沉之意。
倒是林逸风,顺风顺水地考中进士,而且还荣列前三甲。
两相对比,差距悬殊,舒长文不可谓不失落。
后来林逸风来信道,大哥还想再试一次,不成再想办法谋个差事,看能否尽量外派到安稳的地方上去。
可眼下大晋战乱四起,哪有什么安稳的地方?
宋芫再掐指一算,下一轮春闱是在康瑞九年。
他看向舒长钰。
舒长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考不成了。”
宋芫忍不住叹了叹气:“那大哥怎么办?”
再等三年?
三年之后又三年,再等下去,大哥怕是头发都要白了。
再说了,三年之后还不知是什么光景。
要是康瑞帝守住皇位还好,若是辰王上位,估计跟舒长钰沾亲带故的人都得掉脑袋。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