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一碰上，林粒芝和蒋砚自觉地换了衣服离开，给他们留下坦白的空间。
姜旭的手一直揽着温清韵，感觉到她似是对什么存在着恐惧，掌心下移来，穿过她细瘦的五指，同她十指相扣，喉咙艰涩地动了下，“你都知道了？”
温清韵其实脑子还是很乱，可身旁的人和他身上的薄荷香气都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和勇气。
她低了下头，“粒芝和我说了，我……明明记得昨天我和她在医院陪阿姨，还在等检查报告出来，可是醒来就发现我在家里，浴室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包括我身上的衣服……”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眼泪有点无措地从眼角溢出来。
姜旭心疼到不行，将人揽进怀里，让她脸靠上自己的胸口，“对不起，让你害怕了，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顿了下，他的声音哽咽了下，眼底暗色翻涌着，“昨天报告出来的时候，我没有勇气告诉你，想着要给你一点缓冲的时间……”
他揽着她的力度重了几分，手臂青筋微微凸起来，“我会陪着你积极治疗。”
心口像是被一块块沉重无比的大石头压着。
姜旭下颚线绷得很紧，他很重地咬过她的名字，“温清韵。”
心里仍然带着对未知病症的恐惧，也带着对自己身体变化的恐惧。
可最爱的人陪在她身边。
温清韵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恐惧过后，是对无奈现实的努力接受。
温清韵应了一声，擡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刚想开口，姜旭喉结动了下，认真地开口，“以前我答应过你，要尊重你的所有想法，让你过你想过的人生，在我这里，不管你有没有得那个病，你一直都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小姑娘。”
昨晚他想了很久。
这个病会遗忘掉很多东西，如果她忘了对他的爱，他就带着她，重温过去的美好回忆。
如果她忘了曾经对舞蹈的追求，他就替她重新搭建舞台。
爱不应该是自私地想要替她挡去所有的风雨。
温清韵有自己的追求。
姜旭低下头，鼻息轻喷在她柔软的发顶上，掌心摩挲过她细瘦的手指，“我得再和你道歉，昨天我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想要把你带在身边，让你一直都在我的视线里，我怕你忘掉那么多事情，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会被别人欺负——”
“可是我后来想了很久，你一直都有自己的追求，你也从来都不是想要做金丝雀的小姑娘，我作为你的男人，应该全力支持你，为你搭建舞台，而不是自私地觉得把你栓在身边，就是对你好。”
温清韵心脏酸涩无比，她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太多太多东西。
忘记了那两年半里，她与他的回忆。
忘记了她是怎么考上爱丁堡大学，忘记了她崭新的大学时光。
再往后，她也许会忘记自己爱上他的过程，也会忘记和他的相遇相逢。
遗忘太可怕。
温清韵手指动了下，眼睫湿润起来，“如果我把你也忘了，怎么办？”
姜旭宽大的手扣着她清瘦的肩膀，语气很笃定，“我会让你再爱上我。”
说着，他似是有意逗她开心，手指不由分说地，霸道地捏了下她的脸颊，力度却不轻不重，“你对老公的魅力不放心？”
温清韵破涕而笑，抽着鼻子说，“放心，你的魅力这么大，我就算忘了你，也会再一次爱上你的。”
姜旭的黑瞳锁着她，又低声开口，“温清韵，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你喜欢幕后支持舞蹈的感觉，你前几天还带着你的学生去参加了比赛，他们也都很喜欢你，很尊敬你。”
“他们在等你回去。”
温清韵心震了下，她脑子里分明没有对自己那段短暂的教学生涯的印象。
可她清楚地知道，舞蹈在她这里，一直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读研，当舞蹈专业课的老师。
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最后一站不会是苏州。
“这是你带的学生的照片，名字我在背后写上了，你所有的备课本里，你也标记了你的教学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