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
我们被机械地推到镁光灯下的舞台,惊慌失措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看台边角的追光在身下投成一片闪亮的斑驳,四周寂静,空气凝滞,连主持人的串词都遥远虚弱地如干燥的海绵。
音乐响起,一场没有任何准备的话剧上演,总是出错,总是忘词,总是慌乱,却慢慢懂得去进入角色,开始体会背景音乐的内涵,开始总结表演经验,开始学会对别人指手画脚,开始真正融入角色,开始怀疑剧情的合理性而试图改变,但剧目却不能中止,直至谢幕。
看着台下或哭泣,或惊叹,或麻木,或冷笑,或无视的人群,帷幕缓缓跌落,遮住最后一丝光亮,终于能搬出那两个字——再见。
——这便是人生。
——一场没有脚本,没有导演,没有彩排的戏。
靳阳弄不清为什么会活的这么累,当初大学毕业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时,却被世俗伦理还有这几千年的传统教条隔在了千万光年之外,望着这条鸿沟,即使心再诚,目光靠得再近,也不由的力不从心。
但是好在有个深爱的胖子,给了自己向往曙光的希望。
“靳阳,如果你能把祁山的公路走一千遍,我就在西藏等你。一颗桑梓,一间小屋,还有我们两个人。”
姜洧说的这句话,靳阳每次坐在山顶都会从手机里调出来看一遍。他知道,这是他如今唯一能抓住的梦。尽管还是很遥远。
二舅的责问,母亲令人心碎的叹息却充满呵护的眼神,张叔张婶的热心,此刻在靳阳旷如荒野的脑海拉起了白幕,照亮一片寒冷漆黑的夜。从心底缓缓溢出来,让他把“未来”两个字念的高兴而响亮。只是这片暖光脆若琉璃,在那个姓杨的继父面前摔得粉碎。他不知道生活可以如此残忍,残忍的麻木。
靳阳常常问自己,如果不是当时自己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自己的幼稚轻率,如果自己不把那姓杨的极力推给母亲,会有这么多坎坷么?除了看到的,他不知道母亲为了自己受了多少委屈。当他看见母亲头发凌乱,泪犹未干,脸颊红肿时,他心被狠狠地拽到了谷底。
他退缩了,不得不退缩了。总以为是自己在照顾母亲,却不知一直是母亲再为自己的年少轻狂赎罪。这不是原罪,但母亲所受的困苦却让靳阳的泪水溃不成军。
为什么自己这么自私!?
母亲不过是想看到自己光鲜的未来。为什么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