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终 (6)(1 / 2)

欢殿下,但是能看出来,她真是已经在尝试喜欢的路上了,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今你们满意了?”北雪洺忽然握紧双拳猛地转身瞪着移天两人,咬牙切齿,“不晓得你们殿下是有多金贵,有多亵/渎不得?他自己喜欢青玄喜欢得失魂落魄,也能赖在青玄身上?”

虽然易日心里愧疚,却也容不得别人说君玦一句不是,随即便站出一步道,“……殿下没这么说过。”

“那你们这么神气地跑过来作什么?!”萧如晦仿佛听了个笑话,也上前一步冷笑道,“你们殿下都没发话就容得你们在这儿对青玄吆五喝六的了?!如今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向你们殿下交待!”

北雪洺径直把目光落在还握紧云岫镯怔愣在原地的移天身上,“不说话算什么?你方才不是很能说吗?这会儿青玄走了你是不是又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了?”

移天的眸光黯了片刻,又打起精神擡头直视北雪洺道,“是我狭隘,南姑娘却也没好到哪儿去。纵然该气我,也不该气殿下,今日之事与殿下何干?她就这么取下云岫镯扔给我一走了之,还放下狠话说再也不见殿下,难道不也是她心思狭隘?”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北雪洺险些冲上去给他两脚,得亏被萧如晦赶忙拉回来,一边儿甩拳蹬腿一边儿破口大骂——

“在你提到君玦私自调查她之前她有委屈半分吗?!在你提到那个秦梓阳之前她有转身就走吗?!”

“君玦他又是凭什么调查青玄?!以什么资格?!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又不信任她!除了你们口中的云岫镯和帝渊剑以外,君玦给她的东西她哪样事先晓得了?!”

“送了东西她不收就死缠烂打!收了你们又来说她贪得无厌!什么都是你们对你们怎么不上天?!他君玦算个什么东西?!”

“北雪洺,注意你的言辞。”易日一凛,皱眉道。

北雪洺猛地甩开萧如晦,“老子就骂他了怎么样?!打架啊?!”

“北雪!”一声低呵,众人皆打眼看去,老远就听见声音的紫元尊正蹙着眉提步走来,眸中满是疑惑,“你们在干什么?”

44.决裂(二)

“师尊!”北雪洺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拽住紫元尊的衣袖,“师尊!青玄……青玄她……”

“她怎么了?!”紫元尊神色凛然,折扇啪的一合,在手心一下收紧,随即皱眉道,“你们方才在这里说些什么?吵得这么大声?”

北雪洺转头瞪着移天,气得涨红了脸,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抓紧紫元尊的衣服,急道,“师尊,你快派人找找青玄,我觉得……我觉得青玄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紫元尊转头环视一圈,见移天、易日都是一副缄口不言的模样,便将折扇指向萧如晦,“如晦,你说清楚!”

萧如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么大件事儿给说清楚,但他还算是沉着,片刻间挑拣了几句最重要的概述了一番,随即道,“……最后逼得青玄取下腕上的云岫镯丢给移天,然后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问她她也不说话……只是往前走。”

“不知道她去哪儿你们怎么不跟上她?!”紫元尊捏紧手里的折扇,急道,“就没收过像你们这么蠢的徒弟!都看出来她不想再留在这儿了还不跟上去看她要去哪儿?!真是急死我!”

“我们、我们当时没想到这一层……”北雪咬牙,“我现在就和如晦去叫二寝的找!”

紫元尊拉了他俩一下,急急道,“记住别和他们说这件事!就说青玄不见了可能有危险,必须马上找到才行!”

“还有你们两个!”眼见北雪洺两人跑远,紫元尊猛地转身把矛头对上了移天、易日。

又想到他们再怎么也是君玦的手下,如此猜忌虽是过分了些却当真是为了君玦考虑,自己的手如何也伸不到那么长,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们再如何猜忌她,暗中探察就好,为什么要说出来惹她不痛快?闹成如今这样,你们……让君玦怎么办?”

移天抿紧唇,好半晌才道,“是我思虑不周,意气用事了一回,我自会向殿下请罪……”

“请罪?”紫元尊忍不住笑了出来,“倘若南予再也不回来了,你有几条命赔?你猜疑南予会毁了君玦?如今我告诉你,要是南予真的再也不回来,那才是毁了君玦!你可以亲眼见识到君玦这么强的男人是怎么日日颓废、最后完全成一个废人的!”

移天一直紧握着云岫镯的手忽然一抖,“叮”地一声脆响,云岫镯落在地上旋转了几个圈,缓缓静默。

易日浑身都发起抖来,“可……可是南姑娘……并不喜欢殿下……就算留在殿下身边,殿下也不会开心的……”

“你错了,”紫元尊肃然,“你们跟了君玦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君玦的性子?他宁愿南予不喜欢他,也要南予待在他身边,起码他还能费尽心思让南予喜欢上他,或者他起码能因为自己养着南予而高兴。固然南予不喜欢他会让他痛苦,但要是以后连见都见不到,你们以为他能淡忘了?”

不能。

不晓得为什么,在紫元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移天、易日的脑中同时迅速作出了答案。

“我现在就去告诉殿下!让殿下派人找南姑娘!”

易日正欲转身,紫元尊却一把将他扭了回来,蹲身捡起砸落在地的云岫镯,就着蹲下的姿势叹了口气,“这件事……先不能告诉君玦,我怕他会崩溃。”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45.决裂(三)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紫元尊一怔,握着云岫镯的手下意识颤了颤,再缓缓收紧,他就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擡眸去看君玦——

他今日的脸色不太好,或许是因为昨夜里自己和他说的那些诛心的话,他应是一整晚都未睡,此时整个人看上去很困倦疲惫,脸色苍白,面容憔悴。

紫元尊也知道自己昨夜对他说的那些话有些过了,所以这才专程来向他赔罪,再不济也要和他解释清楚,说清楚那些话都是他气糊涂了才瞎掰给他听的。

只是没有想到君玦真就这么当了真,摊上南予的事情就一点儿分辨能力都没有,不仅当了真,还枯坐了一整夜,冥思苦想,最后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就在紫元尊擡眸的时候。移天、易日也于同一时间跪了下来。

“殿下……!”移天想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该怎么说,一时间只能把头埋得更深,几滴冷汗顺着额间滑下,滴答砸在地上。

君玦不解地微微蹙眉,视线顺势下移,滑到了紫元尊手中的云岫镯上,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愈加惨白,凝滞在原地的那一瞬间,他的脑中陡然发散性般扩展出了无数种可能,每种可能都足以让他窒息。

“予儿呢……予儿呢……”他的声音轻得微不足道,近似呢喃,“予儿呢……?”

紫元尊缓缓站起身来,拉过他的手,将云岫镯放在他的手心,低声道,“北雪他们……追过去了。不用担心,很快就回来。你看起来脸色不好,去休息一会儿吧,她过来了我让她去看你。”

君玦缓缓擡起手举着云岫镯给他看,捏着镯子的手骨节都泛了白,眸子和眼眶猩红,气若游丝道,“这个呢?她为什么把这个取下来了?她不要了吗?她不要云岫镯了……还是不要我了?”

“没有你胡思乱想得那么严重。”紫元尊轻叹了一口气,“我和你说过的,很多时候都是你自己想多了,人家没有别的意思。这回也是一样,她又没有别的意思。对了,我昨晚说的那些你都别放在心上,我那不是被你气着了才随口乱说的吗?别当真。”

君玦却是没有理他,低头看向移天、易日,“……发生什么了?予儿在哪里?”

易日皱紧眉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移天,后者将头磕在地上,“殿下……是属下的错,是属下不该和她说一些恶意中伤的话,不该惹南姑娘生气,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哈啊!!”

“你说什么了?!!”移天话还没说完,猛地被君玦捏住脖子从地上提起来,再直接扔出去砸在长廊柱上!

再要上前的时候紫元尊三两步上前将君玦拖住,“君玦!这里是云岚宗!这么发疯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这么一砸直将移天砸得头破血流晕死过去!易日赶忙起身挡在君玦身前跪下,“殿下!”

“你就别在这儿碍眼了行不行?!”紫元尊一边拖着君玦一边儿疾声呵斥,“没看到他都……”

天边一道绛紫色流火陡然截断紫元尊的话,紫元尊不可置信地看着帝渊剑直穿进青石板后从剑里化出的女子,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跪在君玦面前,“我主!南姑娘……南姑娘她不要帝渊剑了……她解开歃血了……!”

“君玦——!!!”

46.决裂(四)

幸而紫元尊就站在君玦身旁拖着他,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及时扶住了,才不至于让君玦整个人直接以后脑勺着地的惨状摔在地上。

虽说这个打击对君玦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些,情之一字又向来教人深感无力,强大如君玦,也受不住情字折磨。

但是以君玦的承受能力再如何也不至于直接脱力晕过去,更何况事情的由来他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南予也还没有见到,他如何也舍不得就这么晕过去的。

比起他现在只能紧紧拽住云岫镯沉睡在塌上,紫元尊反倒更宁愿相信君玦发狂发疯血洗了云岚宗。可是事实却偏偏是前者。

紫元尊坐在君玦床边百思不得其解。

“……出去之前,他给我输了不少气韵,耗费太多精力。”言城歌坐在寝殿内的茶桌边上,低声解释道。

紫元尊恍然,就说君玦不可能这么轻易晕过去,原来先就已经耗费心神至此了,更莫说在此之前他还一夜没睡,为昨晚上的话焦虑了一整夜。

南予脱下云岫镯还给他已经是致命的打击,如今她连帝渊剑也不要了,真是要断个干净不成?

“说来他为什么给你输气韵?”紫元尊忍不住转头去看他,好奇道,“你受伤了?”

言城歌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吧。”

彼时君玦以放过风雨山庄的条件让他放弃予儿,他除了头痛也没有别的办法去选择,君玦为自己输了不少气韵,最终还是没有逼自己真的去选。

却没想到君玦会因此受不住予儿归还云岫镯和帝渊剑的打击晕过去。

思及此,言城歌低眉看向跪在脚边的易日,“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起的,捋清楚了吗?”

易日几不可见地点头,移天被言城歌让人押在暗室,北雪洺和萧如晦都去找南予了,如今只有他把当时的场景一五一十地再复述出来,一个字也不能放过。

“捋清楚了就从头说起。”

×

言城歌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听完这场对话的,比起君玦尚未知道真实情况之前的愤怒和悲伤,他其实更心疼南予一些。

她说准备上陌卿这里拿些伤药回去,是不是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儿依赖陌卿了?

她竟随身把云岫镯戴在手腕上,是不是表示她心里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儿接受陌卿了?

她作势要去找君玦告移天一状,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开始有那么一点儿信任陌卿了?

好不容易放开戒备想要尝试去接纳一个人,却被猜忌至此,贪慕权势、贪得无厌、蓄意勾/引、欲擒故纵……原本这些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好气的,她甚至还为了吓唬移天说要去找君玦告状,甚至那个时候还有依赖君玦的意思。

可是当移天说陌卿其实在调查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对陌卿失望透顶了?那么一点儿好感也都全数粉碎,自此再孤身上路。

言城歌知道,这是移天故意混淆了概念,陌卿调查的是秦梓阳一事,移天却让予儿以为那些关于她居心叵测的猜疑,陌卿也怀疑过,甚至还去私下调查。

就算不是因为予儿误会陌卿猜疑她,那也还有一个秦梓阳,这个人怕是予儿的逆鳞,陌卿私下触了她的逆鳞,移天又在予儿受了莫大的委屈之后将秦梓阳搬出来……

就单凭这两点,便让予儿失望逃离,也让陌卿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全盘作废。

思及此,言城歌不禁有些庆幸。

47.决裂(五)

一直到深夜,君玦都没有醒来,北雪洺、萧如晦那边也没有传回找到南予的消息。

言城歌在君玦房间里待了半个时辰后便去联络君玦的探子找南予,走之前特意吩咐紫元尊千万不要离开君玦的屋子,最好就是守着他,否则等他醒来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紫元尊也是这么想的,他委实怕了遇上南予的事儿就跟疯了似的君玦,不仅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没有一丝一毫的分辨能力,人家态度稍微强硬一点儿他就拿去当真,惟恐南予真的就不喜欢他。

更何况这回南予是真的不打算再喜欢他了。不仅打算不喜欢他了,还打算这辈子不见他了。说是这辈子不见他也不可能,应该是不再想和他有什么纠葛了。

易日方才说的时候紫元尊也是在一边儿听着才晓得事情的前因后果,开始于长廊处萧如晦只是挑拣了几个重点说了,现下他知道移天究竟说了些什么后,第一反应就是君玦砸移天的那一下自己真不应该拦。

该!该砸!就他娘的该往死里砸!

他紫元尊收的徒弟还没有哪个人品是有问题的!

顶多南予算是人品不正常,为人放荡不羁了一点儿、做事嚣张猖狂了一点儿、性子恣意随性了一点儿,可他一直觉得这个样子挺有趣的,没什么问题。

换句话说,他觉得君玦的眼光很好,挑的人很好。大约也只有君玦自己挑的这个人能让他用情至深。

君玦优雅干架的样子他见过,嚣张跋扈的样子他见过,运筹帷幄的样子他见过,残忍嗜血的样子他见过,心狠手辣的样子他见过,阴险卑鄙的样子他也见过。

虽然都很有魅力,但都没有他用情至深的样子最有魅力。

老实说,紫元尊这厢坐在君玦床边儿上还是心惊胆战的,概因他觉得君玦醒来后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灭了整个云岚宗的事情,而坐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的自己就是头一个死的。

经历了这么一段时间紫元尊算是看出来了,要是南予不喜欢他,他就喜欢杀人。

紫元尊已经想好了,要是君玦醒来真有这想法,他就把南予搬出来钳制一下他。

什么南予最不喜欢嗜血残暴的男人、什么南予不会想要看见你因为她血洗云岚宗杀了她那么多兄弟、什么南予回来的时候要是见云岚宗被你搞成这个样子只会更厌恶你,反正怎么活命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