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剥离胸口,再为她换上一颗早已备好的玲珑心。
这个过程,墨柒垂眸一气呵成,神色淡漠冷然,好似没有看见女人那溢满了水光的绝望得叫人动容的表情一般,指尖很稳,轻轻一动,一颗完整的心脏便被她取出来了,随即的是被她裹着灵力轻柔推进去的玲珑心。
还有一只手仍然紧紧按在女人的后脑勺上,唇瓣上仍然覆盖着柔软温热的触觉,她们维持着如此紧紧相拥的姿势,就好似真的一对亲密无间的伴侣一般。
然而不留意的些许鲜血溅落,在不远处的红烛映衬下如此诡异。
直到墨柒松开了那只手,冷眼瞧着双眸通红的女人无力地倒下去,眸光在她正在流血的嘴角处顿了下,随后缓缓将自己的袖子一点点从她的指尖抽出,略过那声声痛楚的虚弱得微不可闻的乞求,转身一步步走去了。
分明是一直平静无波的面容,却又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忍不住红了眼。
那颗还在微微跳动着的心脏被她用容器收起来了。
身后隐约传来了女人无力的哽咽哭泣的声音,那滴落的泪水砸入被褥之中,本该是无声的,可落在她的耳朵里,却好似重愈千金,一滴滴地都砸落心尖上,疼得她垂下的指尖都微微颤抖了片刻。
车氏近来很是紧迫压抑,车烛影作为此时的家主也是不眠不休地应付四方压力。前有巫神殿,后又插来了一把把刀子,实在让她也疲倦万分。
每每头痛难忍之际,又不愿去见那被她逼迫着锁在殿中的女人,只能扶额沉默倚在书房之中。
可是……今日似乎有些许不同。
正侧着身子眉眼间颇为倦怠的女人猛然睁开了眸子,神色一冷,眯眼看着书房中瞬间出现的身形,袖中指尖慢慢攥紧。
“阁下是……”
车烛影蹙眉打量了下,神色中闪过恍然。
“你是樊笙的神侍。”
脸上神色愈加冷凝,指尖巫力已然凝聚。
然而这般反应也未快过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华丽红裙的女人,不过是指尖轻擡,恐怖的威压全部镇压在了她的背脊上,一点点地碾压下去。
咔嚓。
咔嚓。
是骨骼被一点点碾碎的声音。
剧痛猛然传至脑中,痛得她瞳孔猛然缩紧,身躯跌倒地上,如此匍匐着,脸颊扭曲着将喉咙中的痛呼声咽下去,只闷哼一声而已。
车烛影艰难擡眸,眸前模糊一片,隐约瞧见的是一双毫无波澜的仿若在看死人的眼睛。脊骨碎裂地疼痛,随之而来的是一点点蔓延上来的寒意。
“……你……究竟是谁?”
她死死撑着双臂,不肯让自己真的卑微地彻底匍匐倒下去。瞳孔中染上了血丝,车烛影死死地盯着女人,眸中除却不敢与怨恨,却又多了几分不由自主的惊慌。
这样的实力。
这样的威压!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大巫?!
是谁?!
究竟是谁?!!
“家主印。”
女人淡淡扫了她一眼,眉梢微动,眸色幽冷。
“家主印,换你一命。”
氏族家主印,可诏令暗卫军队,等于是他们手中军权的象征。
没了这家主印,车烛影这条命也是可有可无。
“做.梦。”
车烛影闻言便是冷嗤一声,咬牙一字一顿地与她说着。
回应她的是背脊上再次加大的威压,直接将她背脊上的骨髓碾压粉碎。而她面前的女人呢,眉眼无波,神色淡漠,指尖却是微微压下。
墨柒居高临下地冷眼瞧着这彻底匍匐瘫倒在地上的女人,对她面上痛苦至扭曲狰狞的神色毫无反应,只是颇有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家主印。”
这一次,回应她的并非这地上疼痛近乎晕厥的女人,而是猛然书房连通的后殿中传来的慌忙急切的脚步声,伴随着锁链敲打撞击的清脆声。
“我给你!”
脚步声近了,女人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
“别杀她。”
墨柒瞥了眼地上那个面色剧变,终于露出了几分惧怕之意的女人,随后眯了眯眸子,瞧着那个衣袍不整、手脚腕上都被扣上锁链的奔来的女人,神色终于有所波动了,微微勾唇轻笑了下。
“茹黎。”
她颇为玩味地呢喃着。
茹家出的少祭司,也是下一任的继承人。
怪不得茹家这般向着车氏,原来是有这么个把柄在人手中啊。
“莫杀她。”
茹黎一下子便瞧见了那地上匍匐着的女人,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浑身血迹倒是凄惨十分。
纵然曾经对她再多怨怼,此时一眼望去却好似这伤在了自己身上,痛得她身躯都忍不住地颤抖。
“别杀她。”
那锁链有禁制,限制了她的动作,如此匆忙挣脱跑出来了现在却感觉四肢酸软沉重,擡也擡不起来了。
茹黎擡起指尖靠着墙缓了下,便缓缓走至那地面的女人身旁,颤抖着指尖轻柔地将难得沉默安静地望着她的女人揽入了自己怀中,她垂眸看着怀中的人,一时也不肯移开,闭了闭眸子,又轻声说了一遍。
“家主印给你,莫要杀她。”
指尖轻抚着怀中人的脸颊,茹黎弯唇浅浅对她笑了下,眸中泪珠却猛然落下了。
车烛影静静地看着她,此时垂下了眸子,轻轻阖了眼,唇角动了动,终是没有了反驳。
“连着茹家的。”
墨柒饶有兴味地看了会儿这副动人的场面,心下依旧一片冷淡,兴不起半分波澜。等着她瞧得有些不耐了,便负着手漫不经心地加了一个筹码。
“可以。”
车烛影猛然睁眸瞪她,神色凶戾骇人。可是那环着她的正主却是毫不犹疑地答应了,从手指上未褪去的戒指中扔出了一枚印章。
墨柒擡手接住了这枚印章,扫过了这上面的茹字古老禁制,便收起来了。
“茹家少主啊……”
她擡眸看向了那个衣袍凌乱、肌肤上印记深深的女人,眉梢微挑,颇为嘲讽地轻叹了句。
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了家族的继承人啊……
可笑。
茹黎抿了抿唇瓣,羞愧又狼狈地侧头不语。
“你的巫力没有被封印住?”
很显然,那浑身血迹的女人并不在乎这一点,反倒是死死地捏住了茹黎的手腕,紧盯着她反问,带着微不可闻的惊愕和……期冀……
“是。”
茹黎抚了抚她的脸颊,软下了眉眼,没有再看那枚被她丢弃献出的印章一眼。
车烛影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弯唇苦笑了下,通红了眼眶,疲倦地阖上了眸子,将家主印抛去了。
墨柒垂眸,托着灵力检查了一遍这枚印章,确认无误后照样收起了。
随后她擡眸看向了两人,指尖一动,剑柄便握在了手中,锋利剑气瞬间迸发,琉璃心修复了些许的实力直接突破乾坤,虽未到巅峰,但斩杀两个小辈还是绰绰有余的了。
银白光芒一刹那间闪过,带出了凶戾的杀气。
下一刻,那两个仍然拥抱着的小情人便失去了呼吸。
白皙的脖颈上缓缓露出了两条细长的血痕。
没有半点血滴溅出。
墨柒一手提剑,一手擡起了指尖,指尖向下猛然攥起成爪,两个莹白色的透明光团便被她从躯壳中提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