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墨柒合魂异像之后,玄天界内一时风平浪静,那些有些躁动的人瞬间缩紧了脖子,不敢做声。
反倒是墨家这边,每天都有一大批的人前来,这些人换上了统一的服饰,列阵整齐有序,一看便是被精心培训出来的军队。
他们都曾是墨柒的手下,觉醒后修为暴涨,忠心耿耿,此时是为了投奔主上。
可惜墨柒还未曾苏醒,墨卿等人商议后决定先把人安排驻扎在群峰和周边群镇上。
这些人对墨卿等人一直恭敬有加,且十分守规矩,日常除了外出采购修炼用品一般不出他们的居所。
一日,墨家桃花峰的结界逐渐消失,众人皆有感站起,神色激动。
“小柒!”
“主上!”
他们等待多年的人终于醒了。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攀上岸边,随后是修长的脖颈、光洁的肩膀,银发的女人一点点走出了泉水,指尖一动,将身上烘干,披上了红色的衣裙。
像是一朵自炼狱而出的彼岸花,摄人心魂。
墨柒眯眼,适应着树林中打下的光线,擡眸打量了一下四周,穿戴整齐后慢慢走出去了。
睡了这么久了,该醒了。
神识中仍然残留的疼痛告诉她,她的合魂并不成功,主魂和分魂互不相让,这道裂缝只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她现在急需出去寻找能真正修复神识的东西,否则,等待她的下场不过是彻底的神魂破碎、灰飞烟灭。
是以,她现在只觉得全身懒散,提不起力。
红裙的女人从林中昏暗处一步步走出,像是桃花林里的精怪,眯着眼打量人间。
妖冶又脱俗。
让人惊艳。
那个一直守在桃花峰上的黑袍女子亦是如此。
她看着走出的女人,先是一愣,随后抿紧了唇角放下了手中的端着的盘子,跑向了那个向她看来的女子。
墨柒愣怔地看着这个素来不会这般亲近自己的养女抱住了她的腰,闷在她的脖子边,轻声与她说道:
“……我想你了,阿娘。”
墨独酌埋着头,掩去了眼中的忐忑。
她按着那几个舅舅教的方法,小心翼翼又大胆地趴在她的母亲怀里,第一次这样直白地向她表述自己的亲昵。
良久,等她眼中的期待都渐渐黯淡的时候,一双温暖柔嫩的手环住了她,偏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嗯。”
“阿娘也想你。”
她的母亲这样告诉她。
墨独酌的眼睛一瞬间亮了,擡眸看了眼墨柒的脸庞,有些欢喜地弯了弯唇角。
“我……我做了鲜花饼,阿娘要不要尝尝。”她拉着墨柒的手,有些羞涩地小声问道。
墨柒暼了她一眼,微微勾起了唇角,颔首了。
她悠然坐下,拾起一块饼咬了口,在这个孩子期盼的眼神中微微颔首。
“不错。”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墨独酌忍不住低头柔和了眉眼。
她想起了那一夜,她的阿娘抱着她哄她入睡的那一夜,她不应当忘记的。
分明她的阿娘是喜欢她的,为何她总会曲解阿娘的心意呢?
这让墨独酌十分愧疚,那几个舅舅叫她放开一些去向阿娘表明心意,因为阿娘是喜爱她的,所以不会拒绝她。
墨独酌便守在了这座山峰上等了数年,一遍遍思索她与墨柒间的关系。
她们是血脉,正如墨令所说,她们应当更加亲近才对。
“守了多少年了?”墨柒抿了口茶水,擡眸问她。
“今年是第九年了。”
啊。
已经有九年了。
“……那位宁门主走了吗?”墨柒揉了揉额角,突然问道。
墨独酌一愣,随即回道:“不曾,那位宁门主还在墨家。”
“阿娘寻他有事吗?”
墨柒眯眼,擡手轻抚唇角,似笑非笑:“毕竟是这一世的师父,自然是要去问候一下的。”
墨独酌蹙眉:“那阿娘休息几天再去吧,不急于这一时。”
墨柒半躺在座椅上,有些懒散地擡手支头,伸出另一只手来看了看,懒懒道:“叫他来见我。”
她懒,不想动。
但是在孩子颇为疑惑的眼神中,墨柒突然一蹙眉,擡手抚胸:“……有些难受。”
她眼尾微敛,眼帘半垂,唇角微抿,分明虚弱难受至极,却又不肯多说的样子。
墨独酌看着她额角落下的发丝,披在单薄的肩上,更显几分柔弱。
她何时见过这样的墨柒?
如今一瞧,只觉得阿娘确实是合魂后有恙,需要多加休息,心中疼惜。
“那孩儿去叫他来。”她看着墨柒仅穿着一件单裙,便取出一件玄色披风来,为她披上,也不多说,急忙向别峰飞去。
墨柒撑着头看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弯着唇角笑了下。
让她猜猜是哪位兄长好心提醒了这个孩子,来修复她们母女的关系?
墨令还是墨忞?
她双腿交叠微侧着身子坐着,红似鲜血的长裙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冲击,脸颊上的黑色花纹更添几分神秘颓靡。
神识中不停的翻涌着实让她难受无力,墨柒伸入芥子空间摸索了会儿,找出了一支沉木镶金的长烟斗来。
歪着身子吸了口烟,墨柒闭眸吐出一口飘渺烟雾,太阳xue总算是平缓了些。
“你倒是惬意。”
千初的声音陡然出现。
墨柒不曾睁眼,继续抽她的烟,平缓那儿一颤一颤疼痛跳动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