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宇根本就来不及回濯清园换套干净的衣服,便急匆匆地赶往西苑清宁的住处颖熏阁。此时的雨虽然小了很多,但是风却变大了许多。狂风袭来,夹杂着雨丝全都击在了陌宇的身上,原本潮湿的衣服再一次湿透,阵阵凉意让他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还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陌宇暗自长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一会儿便来到了颖熏阁。
因为沅尘动了胎气,阵痛一次比一次难耐,所以根本就来不及回漪莲阁生产,便只得呆在颖熏阁了。稳婆和太医得到了消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丫鬟烧水的烧水,准备剪刀的准备着,等陌宇过来之后,颖熏阁早已忙成了一锅粥。
“情况怎么样了?”一个太医正好从里屋走了出来,陌宇拉住他,很是急切地问道。
“回王妃,侧夫人因为中暑动了胎气,胎位不正,怕不能顺产了。”太医的额头上布满着汗珠,他用袖子不住地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什么?!”陌宇大骇。
明亮的里屋中,华衾堆叠中沅尘无力倾颓,因为痛苦,整个人蜷缩了起来。她的呼吸急促而慌乱,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一双纤手紧紧地拽紧湖蓝色叠丝薄衾,抿紧的双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地溢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沅姐姐,你别担心,很快就会好的。”府中从未遇过生产之事,饶是胆大的清宁此刻也吓得浑身颤抖起来,她咬紧下唇,使劲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走到床侧,不住地安慰道。
痛像是重重的铁环一般硬生生的地扣在沅尘的骨骼之中,然后无情地收紧收紧,无以复加。她的眼前产生阵阵的虚光,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她的嘴上下翕合了一下,说了一句话,很轻,但是清宁却听清楚了。
——“王爷呢,王爷回来了没有……”
“沅姐姐,已经有人去皇宫叫王爷了,王爷很快就会来的,你一定要挺下去啊,千万别放弃啊!”清宁的鼻子一酸,她道。
王爷很快就会来的……
很快就会来的……
可是,她还能见到吗?
钻心的痛折磨着她,让她根本使不出任何的力气继续下去,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一来产房见血不吉,二来陌宇是男子,所以他根本就不能进去,便只得在外面干着急
就在这个时候,稳婆急匆匆地冲了出来,在陌宇的面前慌忙跪下:“回王妃的话,这胎胎位倒置,是个男孩,但是侧夫人已经半晕厥过去了,是不是叫太医进去看看?”
就像是一盆冰水倒置,全部扣在了他的头上,陌宇的身子一阵冰冷,连忙点头。
只是一会,太医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男孩胎位倒置,实在危险,只是侧夫人的身体孱弱,加之中暑不适,气血两亏,恐怕难以支持,大人孩子难以两全,如何决断,请王妃示下!“
天,怎么会这个样子?!
陌宇整个人都木住了,这可是珏明的第一个孩子啊,为何会这样子?!
他的身子开始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颤微微地伸出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一会,他开口,坚决道:“保大人!”
太医愣了愣,面色稍有为难道:“事关皇室血脉,是不是等王爷回来再定夺?”
“侧夫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哪还等得及。你且尽全力一救,万不得已下,保住大人!“但是即便是这么说,太医依旧有些犹疑,陌宇皱眉道,”这是本妃做的主,他日回禀皇上和王爷也是这句话!”
太医这才进去,陌宇整个人像是失力一般跌坐在了檀木椅上,脸色阴沉难看。
门外,一直在偷窥着的木槿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
她兴冲冲地跑回了揽月阁,对萍儿道:“小姐,侧夫人胎位倒置,大人小孩只得保一个。”
“哦?”正在剥葡萄的萍儿的手顿了顿,挑起秀眉,笑道,“那我们的那位王妃选择保谁?”
“王妃选择保大人。”木槿笑着回答道。
萍儿冷哼了一声:“这还真像他的作风,我倒要看看他最后要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