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套,金灰色头发,是罗德·霍克。
他刚毅的面容上早已卸下所有的表情,只剩下被冻结起来的零度杀意。
右手垂直伸向空中,手腕绕着丝线,丝线捆绑在桥墩上,那个支点是支撑着他的身体不往下掉的全部力量。月光下,他那滑稽的动作就像是一个魔术师小丑。
“当你的邻居在深夜两点弹钢琴时,你别气恼。你可以在四点钟叫醒他,并告诉他你很欣赏他的演奏。唔,这段话,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说的。”
从那充满礼节的口中吐露出来的话语却透着恶寒。河面上,游船残骸的悲惨礀态映现在他灰色的眸子里。支离破碎的船体,惊声尖叫的人们。那就是恐惧吗?——那些倒映在落水人群眼中的东西,那些幸存者眼里的东西。
不,已经没有恐惧的余地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伴随着风被切裂的声音,光点闪烁。又是长矛,数不清的长矛向那游船尸骸飞去。
***
不断有河水冲入海尔文的口腔,那咸中带着苦涩的味道不停地翻江倒海。过于痛苦。与其忍受这些,还不如立刻死掉。
直到他感到有人抱住了他。
判断出主人的处境相当危急,rider没有经过召唤便自动实体化出现了。她抱着少年的腰竭尽全力地游着,从游船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中逃脱。
敌人是从游船上方某处袭击的,骑马无疑会被射成筛子。不能中敌人诡计,只有水路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rider在水底潜行,持续向南面游去。
金发的少年似已昏死过去。
rider不得不停下,在水中俯身吻上少年苍白的唇,将气传到他的胸腔里。每游一段路她都必须停下来这么做。
昏迷的人没有睁开眼,手指痉挛却无力,连抓着她的力气也没有。rider无声地叹息,只能将他搂得更紧些,让少年的头紧紧埋向她的胸口。
身上的盔甲裙让rider的潜游能力大大下降,她只能极力在水中往前游。要游出敌人能侦测到的范围……必须再加把劲,努力,撑住!
水底幽暗而冰凉。四月的河水在凌晨时分透着蚀骨的寒意。手足因长时间的划水而软弱无力,何况要腾出一只手抱紧主人。头上的礼帽被冲走了。rider下意识地抱紧身边的少年。她咬着牙游着,身形开始渐渐沉重……
浅滩、浅滩……南面的浅滩……
眼前那一点白光,终于慢慢变大、慢慢变大……
“呜呜呃啊啊啊啊——”
海尔文从黑暗中惊醒过来。翻起身,剧烈地咳嗽着。这一次,咳出来的不是血,是水。
他浑身上下都无比难受。进水的耳朵、鞋子,被河水冲刮得肿胀的鼻腔,头发里的泥土,衣服黏在肌体上的不适。他能感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泡烂了。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等等,他还能感受到这些?他还没——死?
“aster。”
这个清丽的女声是属于
他的从者的。海尔文这才意识到他捡回了一条命。rider救了他。
他惊惶地擡起头,立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一双大海一般的眼睛。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颤栗了起来。他扑进了rider的怀里。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并无惊讶之色,也没有任何反应,rider只是面带安宁的表情,低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年。她亚麻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帽子已经被河水冲走了,潮湿的头发、肌肤和衣物,昭示着不久前那场惊魂未定的灾难。
rider的盔甲磕得他有些疼,但他没有放手。就像初生婴儿眷恋母亲的怀抱,此刻,这个胸怀便是他最后一处可以停留的港湾,即使金属生冷的质感也变得像沐浴在阳光底下温暖。
海尔文对自己的母亲是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因他的出世而难产死去。他不禁幻想,倘若母亲还在,是否她的怀里也像rider这般温暖?
然而这个幻想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