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知道不是因为黑发英灵那天生克制魔力的宝具让她恐惧,也并非害怕自己在圣杯战争中“死去”,更加不是因为迪卢木多在神话里最终未能对主上尽忠到底的故事。她对从者无法从根本上信任甚至是没来由的。
她想要去信任他,表面上她也已故作镇定地接纳了他,不过终究还是不行的吧……
要是当初再果断一点拒绝掉就好了,没有心软就好了,任凭迪卢木多因失去魔力供应而消失掉就好了……
“……aster,您觉得身体不适吗?”迪卢木多担忧的语气打断了所有的思绪。
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白发女子,擡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看着自己的从者。
“不,我没事……”她沉吟着,露出了个嘲弄般的轻笑,她知道那股嘲弄是针对她自己,“你也没事吧?”她这么问着。
希望自己没有伤到他……
迪卢木多愣了下,然后端正的唇形吐出了坚定的话语,“这是自然,aster!我没事。”
马车徐徐驶来,马蹄急停,车轮辘辘的声音也终止了。结束了前一轮工作的马车回到租赁点,停在二人跟前,车夫探着他的脑袋询问,“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需要上车吗?”
荷雅门狄微微颌首,对身边的男子说,“我们走吧。”
为了防止受到监视,荷雅门狄和迪卢木多在距离目的地两公里处下了车,一边欣赏沿路风光一边慢慢步行——不远处的圣乔治女修道院前不久刚刚发生惊天命案,但是二人并不知情。
马车行进过程中,他们一共感知到两只使魔。
其中一只悄然跟随,另一只原地不动,已被甩到八、九条街开外。
荷雅门狄用同样的方法将那只尾随的使魔予以了消灭。迪卢木多一路都默然地跟着她,也愿意为她充当“挡箭牌”。
希望这么做能不让自己的住所暴露吧,白发女子这么想着。同时也不能动用迪卢木多的武力,要将他们二人之间aster和servant的身份不明这一点贯彻到底。
迪卢木多拖着行李,身前是他穿着黑色长裙的主人。他们一同在街头艺人的身边走过,路过木偶店、水晶球店。
黄昏下的布拉格极美。整个城堡区各种尖塔和圆顶高低错落,连成一片片的塔林,屋顶多为朱红,墙面多为象牙黄,在阳光的余晖下显得金碧辉煌。
两人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黄金巷的入口。
这是一条洋溢着中世纪风格的小巷,两侧小屋林立,具有童话般的外观和柔和的色调,小巧的门和窗,精致的鲜花装饰,低矮的房檐上堆砌着红瓦片,可爱的烟囱朝天竖起。小屋的墙面颜色各不相同,有朱红色,有天蓝色,有鹅黄色……
小巷深处有一座规模很小的教会,比旁边的小屋舍大不了多少,外观看起来相当破旧。城堡区的教堂、修道院如此之多,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会荒废也不是奇怪的事。
写着地址的纸条被攥在手上,荷雅门狄低头看了看纸条上的字,又擡头看了看身前残破不堪的屋子,终于确认这就是沙卡西尔特为她从富商手里讨到的房产……
虽然那老家伙说过是个废弃的教会,但是这个屋子的破损程度未免有点……那摇晃的横梁会不会下一秒就掉下来砸在他们的头上?
“aster,沙卡西尔特大人对您还真是用心呢。敌人一定想不到我们的落脚点会是这么一个……旧旧的小房子。”
“啊,ncer,原来你也是会开玩笑的吗?你大可以把内心的不满用更加恶劣的词语表达出来的,不要给我面子,把那老东西骂得体无完肤才好。”
“我们真的要住进去吗,aster?要是大人他事先亲自来勘察过,想必一定会纠正自己的错误,避免现在的悲剧……”
“是啊,悲剧。一个随时都可能坍塌的房子,说不定哪天晚上一边做着美梦一边就被活埋了。敌人知道了一定会笑死的吧?”
轻松的话题,将主仆二人之前的紧张关系暂时缓解了。
“说起来,沙卡西尔特大人和aster您的关系似乎……挺好。”找不到适合形容词的枪兵只能这么说。
“嗯。那老家伙是我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
没有想到,主人竟然如此爽气地回答了自己。骑士不得不重新凝视她。主人开始给予自己信任了么?
“您为何要称呼他为‘老家伙’?”迪卢木多印象中的褐发男子,年纪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上下。
荷雅门狄瞅着身边的男人,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紧,不再有任何情感波动。
这个servant似乎总对她的事表现出非同一般的关心。这一点让荷雅门狄感到抵触。
其实,她是估计错了。迪卢木多会提出这个问题只是一时兴起,正好谈到了沙卡西尔特而已。不然,以他们相处的时间来看,现在才问出来不是有些太晚了吗?
可是——
“字面意思,因为他就是个老家伙。”她迅速转过身,冷道。
果然刚才是多心了吗?迪卢木多的心摇摆不定。他的主人始终还是只给了他这么一个相当模糊、甚至不算回答的回答,而他仍旧是那个不受信任的骑士。
天空不知不觉下起了细雨。
一切归于寂静,只有心中涟漪不断,就好似这忽然下起的雨。
“ncer,我们该进去了。”
前方传来女子相当清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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