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卢木多轻声地说,“aster,虽然我很高兴您称呼我的真名,但还是希望您从现在起叫我ncer。”
“……?”白发女子狐疑地看着他。
“因为不知道敌人会潜伏在哪里,越到终点就越要谨慎。圣杯战争中,被对手知道真名的话,就等于暴露了自己宝具的能力,对您对我都是不利的。”迪卢木多看到她脸上的疑问,马上萚主人进行说明。
荷雅门狄没有说话,只是沉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她的心里有个疑惑,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回到站台,再过十分钟火车就要向下一个城市行驶了。
荷雅门狄听到远处有人高声交谈的声音,目光探了过去。似乎有四五个人围着一个男人,高调的谈话声传了过来。被围着的是一名金灰色短发的男子,长长的黑大衣,雪白的手套,右手提着一个公文包,由于角度的关系,荷雅门狄只能看到他的侧面。
突然想起,似乎是那天为胖妇人搬行李的男子,看来也将在这站终止自己的旅途。鼻梁高耸,侧脸的轮廓相当硬朗,年纪应该在三十五、六岁左右。
迪卢木多顺着主人的视线看了过去。
不知道是哪个人喊出了那中年男子的名字,顿时站台像炸开了锅,一片沸腾。可以听到人们的崇拜声像澎湃的潮水一样。然后便看到那男人从胸前口袋中掏出钢笔,在人们递来的书本或纸上一一签名。
虽然他们说话声音很大,但是因为不停有人拍手叫好,不停有人在笑,荷雅门狄听不清完整的句子。
“迪卢……不,ncer,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吗?”
枪兵微微点头后,仔细聆听起来。servant的听觉比人类强上数倍。片刻后,迪卢木多的薄唇吐出了话语。
“好像在讨论什么讲座。‘世界上一切不可预知的事’这个课题。那个男人是从伦敦来的教授,来纽伦堡似乎也是为了演讲。他很耐心地解答了所有人的提问。”
“教授么?”荷雅门狄挑了挑眉。
“aster,这个男的有什么问题吗?”迪卢木多压低声音问。
“啊,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她轻快地摇了摇头。
周围又响起了乘务员的催促声。上车后,荷雅门狄坐在了靠窗的位子,迪卢木多坐在靠过道的位子。大部分的乘客已经就位,列车马上又要哀鸣着启程了。几步外,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孩狐疑着朝两人走过来,眼睛一会儿盯着手上的车票,一会儿又盯着白发的女子。
胖老头下车后这个靠窗的位子就空了出来。糟糕……看来是自己占了她的座。荷雅门狄假装正经地看书,内心却无比期盼女孩能去找别的位子。
女孩带着困惑的表情,正想开口说话,眼睛却忽然飘过荷雅门狄身边的黑发男子。
只看了一眼,视线就再也收不回来了。那名穿着紧身皮衣的男子,金色双眸虽然低垂,但依旧掩饰不住那闪耀的流光,眼角的泪痣瞬间俘获了她的心。女孩不禁感到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连脸颊都有些微微发烫了。
迪卢木多却始终没有擡眼看她,他知道那样做会是怎样的后果。
那女孩迟疑着,看了看迪卢木多,又看了看坐在迪卢木多内侧的荷雅门狄,小脸堆满了失望。沮丧地叹了口气后,女孩终于羞红着脸拖着行李缓步移开了,在靠后的位置随意找了个空座坐下。但是迪卢木多却能感到那女孩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
“真方便呢。”轻巧地说出这句话的白发女子依旧专心致志地看着小说。
她的servant僵硬着身子,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的魔貌魔痣是与生俱来的。迪卢木多·奥迪那,世间一切女子的心上人——在他还活着的年代里,传言总是这么说着。有时他真的不知,那些为他倾倒的女人究竟是更喜欢他这个人,还是更喜欢他的容貌。
他还记得她的强令和吻,寒风中那名泪眼婆娑的女子,满腹爱意向他倾诉。
如果诅咒只是针对自己,那为何还要将他人也一同拖入深渊?
那一个吻,那一条禁制,便注定了他和她长达十六年的逃亡。
即使现在回想起当年的往事,迪卢木多也分不清自己究竟后不后悔。他不恨任何人,只是天命弄人。他想回应格拉尼亚公主的爱,他也能体会到首领芬恩的怒火。
也许公主一开始只是被他的魔貌吸引。但是朝夕相处十六年间,那些欢笑,那些美丽的小故事,都是他珍藏至今真实而又不可萚代的回忆。所以直到最后,他都深爱着她。
可是英雄的结局早已注定——在他决定与她同赴私奔之路的那一刻。
勇士如冬日麦穗一般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在一直奉行的忠臣之路和那试炼般沉重的誓言间,慢慢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