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带着顾惊鸿回到庄园里,司南都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他。
他本来没想多管这些闲事,单纯就是想看看顾家的热闹,但看热闹看到一半自己亲自登台唱戏,这是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顾惊鸿全程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似地杵在客厅,司南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感觉有些头疼。
“你坐。”
顾惊鸿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刚才被人打的不轻,有几拳被砸在肋骨上,每次呼吸都会感受到强烈的刺痛。
过往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弓着身子会舒服一些,但他偏要自虐似的把脊背挺得笔直,脸上一点痛色不见,如果不是他控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司南可能还会觉得他根本没有痛觉。
司南心底一叹,丢过去一瓶治疗药剂。
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
“我没有钱付给你。”
顾惊鸿终于出声了。
“恩,我知道。”
司南一句“不要钱”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顾惊鸿是个有骨气的,自己该给他留点面子。
他想了想,道:“就当我借给你的,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顾惊鸿似乎有些惊讶,低头看着药剂半天没说话,司南也没再说什么,捞起一本药剂学的书籍随意地翻看。
这一翻就是十几分钟,司南甚至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顾惊鸿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生硬,补充道:“您为什么帮我,我只是一个半预,没有预思的能力。”
言外之意是,他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顾惊鸿静静地看着司南,似乎在等司南因为这句话翻脸赶人。
幼年时,他也见过自己父亲一面,他因为偷了一瓶营养液,正在被难民营的小混混抓住围殴,他的父亲就像天神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将他从人群中带了出来。
他当时好开心,满心都是一个孩子对父亲最真挚的崇拜,结果呢,那个男人对他被人殴打出来的伤痕视若无睹,几个白大褂涌上来检查他的眼睛,然后得出自己并没有继承母亲预思的能力的结论。
然后呢,自己像垃圾一样被丢到地上,任由这些人从他身上跨过,男人走时,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他再次被等在旁边的小混混围起来殴打,痛得无法起身。
他躺在地上哭哑了嗓子,也没有见男人放缓一次脚步。
因为没有价值,所以被自己所谓的父亲抛弃,因为没有价值,所以一直被人欺辱。
顾惊鸿一路成长的轨迹太过坎坷,他不相信世上会有纯粹的善意,就算是有,也不该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攥紧拳头,正要放下药剂离开这里,却见司南冲他笑了一下,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平和:“因为我看顾家不顺眼,看你顺眼。”
顾惊鸿一愣,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竟然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这还这司南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这么鲜活的表情,他看着司南,翠绿色的眸子里满是郑重,用一种坚定的语气,很认真地道:“我会还你的。”
司南微笑点头。
因为急着回家照顾母亲,顾惊鸿并没有在庄园里停留太久,离开时,除了司南给他的治疗药剂,他身上还带着庄园里存着的所有营养液,以及司南划给他的十万星际币。
庭院外,少年单薄的身形慢慢融入夜色,司南轻轻摇头,忍不住骂了一声:“姓顾的没一个好东西!”
小白猫点头表示赞同。
顾惊鸿的事情就这般告一段落,司南并没有打算利用顾惊鸿做什么事情,他的计划已经足够完善,对他来说,顾惊鸿只是一个意外的插曲,顺势而为的善举。
在他忙着整理药材,准备进行下一步实验时,帝国第一军事学院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另一件大事。
作为帝星第一学府,军事学院一直以培养高精人才为己任,与帝国军队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每年新生入学一个月后,学校按惯例会召开一次动员大会,邀请帝国的高级将领甚至高官,来学校进行激励演讲。
早有消息说今年竟是陛下亲临,整个学校严阵以待,势要以最好的姿态迎接他们的陛下。
作为一个“没有觉醒异能”的大一新生,这种事情跟司南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他甚至是在大会开始的前一个半小时,才被程澜从实验室拖出来。
当时司南一脸懵,他完全把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实验数据。
程澜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把他拖出实验室,对他勤奋好学的人设接受良好,翻着白眼把他拉到礼堂,转头去找沈双说话。
帝国第一军校的礼堂极大,以司南的眼光看,说是礼堂,倒不如说是一个巨星的运动场,场中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上方悬挂着当下最高端的投影设备,保证演讲者的形象能得到最清晰的呈现。
以平台为中心,四面环绕着一圈一圈的座椅,上层比下层高出一截,整体像个大号的陀螺。几个人在药剂专业的位置坐定,就开始互相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