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元年六月十日,宇文赟封王妃普六茹丽华为皇后。
七月二十七日,宇文赟擢升普六茹坚为上柱国,领大司马,不久升任为朝廷四辅之一——大前疑。
第二年,即大成元年正月一日,宇文赟下诏搜罗天下美貌女子,充塞后宫,命令仪同以上官员的女儿,不准出嫁。
正月二十六日,宇文赟封皇子宇文阐为太子。
二月二日,宇文赟下诏将洛阳升格为东京,征集山东各州民夫修筑洛阳宫,每天保持四万人。
二月中旬,曾向先帝宇文邕举报过宇文赟过失的官员王轨、宇文孝伯都被诛杀。不久,宇文神举也被毒死。至此,先帝宇文邕的亲信都被清除。
二月二十日,宇文赟传位于皇子宇文阐,自封为太上皇,称天元皇帝,尊普六茹丽华为天元皇太后,改元大象。
七月二十三日,宇文赟封皇帝宇文阐生母朱满月为天皇后,封贵妃元乐尚为天右皇后,封德妃陈月仪为天左皇后。
太上皇宇文赟恣意享乐,不理朝政,冤杀功臣,搜罗天下美女,日夜赏歌舞杂耍,笙歌达旦。又大兴土木,兴建宫室,疲敝民力。
国运转衰,民怨沸腾,宇文赟的民望一落千丈。而与此同时大司马普六茹坚则依旧暗中积蓄力量。
事情还是按着历史大势一脉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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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阳光依旧酷热,我在藏绿园中那棵大柳树下纳凉,一时有些倦怠,昏昏欲睡。
“娘——娘——”一声甜甜的呼唤响起,我的睡意瞬间被冲散,刚擡眼,就见一个粉衣小女孩拿着一个竹蜻蜓跑过来,直扑到我怀里。
“吉儿。”我笑了笑,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把她揽入怀里。
“娘,这蜻蜓好不好看?”吉儿问道。
“好看,吉儿编的都好看!”
独孤吉大眼睛一眨,欢快的笑出声来。
这个小女孩独孤吉其实正是云絮的儿子宇文寄,一年前,云絮在临危之际将宇文寄托付于我,我把他接到家中,就当亲生孩子抚养。我怕人怀疑,遂把他当成女孩来养,连名字都改作独孤吉。虽然俗了点,但能保他一生平安都好。
吉儿很听话,乃至于我让他叫我“娘亲”,他都痛快答应。左邻右舍见了他,还以为真是我和独孤伽陵生的女儿。他们也知道独孤伽陵失踪两年,都可怜我们这孤儿寡母,平时多有照顾。
唯一起疑的是普六茹坚和苏威。他们当然知道吉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普六茹坚似乎很怀疑吉儿的身份,但也没有多问。而苏威只以为吉儿是我捡回来的孤儿,我也不做解释。他来我家里多次,每次都有意无意地劝我改嫁,而我总是笑着拒绝。
我相信二哥一定会回来。
“娘,娘,你怎么哭了?”吉儿从我怀里挣扎了几下,小脸有些恐慌,他伸出小手来抹去我眼角的泪痕。
“又让吉儿见笑了,娘以后会听话。”我忍住眼泪,笑道。
“娘亲乖!”吉儿撅起小嘴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娘亲,吉儿猜,你是想我母妃了,是不是?”
提到云絮,我的心仿佛被利箭一刺,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云絮,如今你看到宇文寄生活的这么快乐,是不是也会安心了?
“云絮……”我哽咽地哭出声来。
“娘亲又不乖了!”吉儿皱起小脸,低声斥道,“娘亲,我母妃是去找我父皇了,他们早晚会回来!对不对?”
“是,是,你爹爹一定会回来。”我忍住泪水,强笑着回答,“吉儿,记住你爹爹的名字叫独孤伽陵,知道吗?”
“独孤伽陵就是我爹爹,我记住了。但他在哪里?爹爹也和我父皇一样,出去打仗了吗?他一定会回来,是不是?”吉儿又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是,是,吉儿!”我的眼睛又酸胀起来,眯起眼睛,我笑着许诺道,“你爹爹一定会回来!”
吉儿笑着,挣脱我的怀抱跑了出去。
“二哥,你一定会回来。”看着吉儿的背影,我喃喃默念着。
如今距离独孤伽陵失踪,已有两年。期间,幽州变民首领卢昌期曾发动叛乱,占领范阳,主张迎接齐国流亡政府皇帝高绍义回来。宇文神举大败起义军,擒斩卢昌期,高绍义遂又退回突厥汗国。
可是我依旧没有独孤伽陵的消息。
但我依旧可以等。
王宝钏苦守寒窑,一等薛平贵就等了十八年。我还年轻,我才等了两年,我才二十六岁,我还可以等很久,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二哥,如今你到底在哪里?
和吉儿孤苦度日,虽然清苦了点,但也能图个清静,苏威和大嫂也常来看我,甚至一度被我排斥在外的普六茹坚也不以为意,总是和独孤伽罗来慰问我们母女。我也常向他们打探独孤伽陵的消息。可是仍没有任何讯息。
如果是这样的清苦日子,我依旧能坚守。可是命运都不愿让我过得太平静。
半年后,也就是大象二年正月,太上皇宇文赟一直诏书召我入宫。
万般无奈,我只得把吉儿寄养在苏威家里,才奉旨入宫。
我素与云絮亲厚,宇文赟早晚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