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就在凤须玉怀疑自己耳朵的空档,寸度已是一道灵力送到床榻上去整理那乱糟糟的珠帘了。
眼见着珠帘一点点重新挂起,被他裹了一通造成的褶皱也一点点平顺捋过,再就是一个笼罩了床榻全域的洁净术。
凤须玉的大脑深处嗡嗡作响,落在床榻上的眼睛这才猛地抽离,转向了寸度。
语气却是极端的不确定,“说、说笑的吧。”
寸度对上了他的视线,却是坚定道:“怎会。”
这话一出,干脆将凤须玉推到了绷不住的边缘,说话间刻意弯起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再难保持形态。
凤须玉的神情变化尽数落在了寸度的眼中,也并未搅动那双深深的眸底。
寸度只是稍稍侧首,转目扫向了身后的床榻,“好了,早睡。”
说完,不等凤须玉那颗尖叫着的大脑与心脏支使他做出什么反应,寸度已是回头,毫不留恋地启步向着门外走去。
凤须玉的尖叫硬生生给憋了回去,愣在原地愣了一时,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去看,下意识问道:“仙祖大人去哪儿?”
寸度已是走出了寝室,甚至多走出几步,若是凤须玉再晚上一时,就要转身拐到凤须玉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闻言,寸度脚步一顿,脱口道:“打地铺去。”
凤须玉当场就懵了,“啊?”
而后,寸度侧身向他看来,眉梢微挑,面上略带几分笑意,说道:“说笑罢了。”
凤须玉脑子里又嗡的一声。
寸度眸中的笑意倒是极为快速地收敛了起来,“若是不敢自己睡的话,随时叫本尊即可。”
凤须玉脑子里的嗡鸣声连成了一片。
寸度却未在说些什么,自顾走了,也并未是走向寝宫的大门,而是明显走入了寝宫的内里。
大抵就算那声“打地铺”说不上准确,寸度也确实是要另寻去处的。
凤须玉茫然一双视线落在已然关上的房门处落了好一时,才恍然转过身看向了床榻。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寸度应出的那句“好”,其实是让他睡在床上,寸度自己再另寻去处。
话说,就不能在寝宫内里造一个客房或是造一张床出来吗?
他可是记得寸度曾经一下子就将客殿给换了一种装修风格,那般强力的法术,不应该连一张床都造不出来吧。
姣好的月色自窗棂浸入了寝室,和着烛火散发出的柔和光线,将整个寝室映照得明亮也温馨。
淡淡的光线尽数落在呆呆站立在寝室正中的凤须玉身上,更是好像为他拢上了一层梦境般的柔和滤镜。
只是凤须玉的眼中,有着更像是梦境的东西。
那张宽广也柔软的床榻。
凤须玉不是没在那上面睡过,两次睡在上面的记忆都说不上是多么良好,虽然睡得还蛮舒服的。
尽管睡在上面的两次身侧都躺着一个寸度,可毕竟那时的他还是小小一只的状态,也没有发生过那令人尴尬的亲亲事件,虽然睡得还蛮舒服的。
凤须玉眯起了眼睛,好像现在他不管想些什么,最终的落点都会落到曾经在那里睡觉的舒适体验上去,一点儿也达不到阻拦他的效果。
好吧,凤须玉其实已经犯了困。
越是盯着那张床榻去想七想八,身体就越是感觉沉重与疲惫。
今天这一天下来,着实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心情起起落落蹦蹦跳跳了一整天,担得上这份疲惫。
那么,当真要躺上去睡觉吗?
想着,凤须玉扭头看向了床头的矮柜,那个曾经让他极为舒适也快乐的小房子,此刻当真就只是一个小房子。
别说让他睡进去,那大门都不见得有他的手掌大。
困顿感侵占了他的全部思绪,让他难以去思考,也难以
好困哦。
这个念头再次升起在凤须玉脑海中时,凤须玉终于拖着疲惫的步子走向了床榻,犹如受到蛊惑般。
确实,再难有什么东西的诱惑力能够抵得上肚子饿时的一盘烤鸭,以及困得要死时一张柔软的床榻。
于是等凤须玉啪地踢掉鞋子将自己摔在床榻时,他的意识这才得以回拢,更是当场一惊,立马支撑住床榻就要起身的架势。
可挣扎不过片刻,凤须玉就放任自己瘫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又是强撑起精神,将自己蛄蛹到了床榻正中,趴了个盘靓条顺。
又过了一会儿,凤须玉才又是一阵努力,将自己翻过了面,面朝床榻内侧的墙壁侧躺着。
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瞳已是闭了起来,殷红的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当真是幸福至极。
只是凤须玉的挣扎还没有结束,再过了一时,就连寝室之内的烛火都要以为凤须玉已经陷入沉睡而打算熄灭之时,凤须玉又挣扎着坐了起来。
烛火好像是犹豫了一瞬,终还是继续保持了明亮。
然而榻上的凤须玉仍是闭着眼睛,更是干脆伸手摸到腰间的腰带就胡乱一通解。
怎么说呢?
寸度的服饰当真是过于华丽,即便穿起来再怎样轻便与舒适,躺下的话,还是会有点硌人。
如果凤须玉还保持着清醒,那么他或许还会坚持一下,毕竟这衣服穿起来是那样的不容易,而且明早起来恐怕还得再穿。
只是为了省事的话,凤须玉完全有可能就这样将自己的造型保留到明天去。
可凤须玉并不清醒。
本就因着困顿而迟钝异常的大脑已是在凤须玉方才那恍惚间的沉眠中彻底宕了机,一点儿没留给凤须玉思考的余地。
可是这衣服不仅穿起来复杂,脱起来也不容易,凤须玉解来解去根本没解开多少不说,甚至还将腰带给打了个死结。
迷迷糊糊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将那死结摆置了一番,更是将死结拉得更紧,再解不开一点儿。
凤须玉此时只想赶快躺下去继续睡觉,见此情形,停下动作愣了一会儿,便是拽着衣领往上猛扯。
真还别说,他好歹把腰带解松了许多,又凭借着自己纤细的身形,还真就将外袍直接扒拉了下来。
将其甩去一边,凤须玉咣叽一声便就躺了回去,呼吸声很快变得匀长,显然已经睡死了过去。
看来真正硌到凤须玉的,便就是这件外袍了。
室内的烛火再亮了一时,啪就一齐灭了去。
夜渐渐深了。
然而,夜半时分,前一刻还在安稳睡着的凤须玉下一刻就又一次猛地坐了起来。
眉头紧锁,面露困惑。
“不是,他有病吧。”
什么叫做“不敢自己睡的话”哦,把他当做什么人了啊,三岁小孩吗?
而且自己当真随时叫寸度的话,寸度还能跑过来陪他一起睡不成?
说的什么话哦,还有寸度,他居然是会说些俏皮话的人。
简直不敢相信。
凤须玉想着,又是自顾摇了摇头,感慨一声世风日下,咣叽再躺了回去。
睡得香甜,一点儿不见还坐起来骂了一声的模样。
好吧,看来凤须玉的梦境当真是精彩万分,凤须玉本人也着实是有趣至极。
窗棂中投递而来的月光都好似几不可见跳动了一下,再次将凤须玉那愈显奇妙的睡姿映照。
尽管是凤须玉夜半里说得上是气急败坏的一声骂,却也因算是堪堪从睡梦中惊醒,声音并不高,更像是莫名其妙生出的嘀咕。
只是这低声的嘀咕,却是穿过了寝宫之内隔音极为良好的墙壁,落向了寝室隔壁的隔壁。
闻言,打坐中的寸度缓缓睁开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晦暗的眸光自眼底闪过,生出了几分疑。
显然,对于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骂,寸度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