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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江秋洵前世家境殷实,念书也还好,模样可爱,聪明伶俐,性格讨巧,从小就受长辈偏爱,同龄友人甚多。

她善于撒娇卖乖,骨子里自信又傲慢,喜爱享乐,又敢于拼搏,在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许多人倾慕的对象。

她朋友很多,但从未对谁产生过想要恋爱的冲动。短暂的一生,一直是一个人。

直到穿越后,遇到林婵。

或许在遇见林婵第一眼的心动,是源于被拯救的吊桥效应。但林婵把她救回枣城之后几个月里,她不但没有在心跳平复后恢复理智,反而越陷越深。

她有些无所适从。

江秋洵从来没有过感情经验。

但前世资讯发达,谁念书的时候没和朋友讨论过“恋爱”?她也曾幻想过自己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只是直到毕业上班,也从未遇到过一个人让她动心。

江秋洵这样爱慕者繁多却始终坚持不谈恋爱的人妥妥属于异类,再加上她长相不俗,一直为人所诟病,暗地里诋毁她过于高傲、瞧不起人。

她表面不在乎,但其实心里很难过。

语言不能杀人,却是诛心的刀。

她在嫉妒中成长,一直努力尝试不在乎别人的恶意。陌生人的污蔑倒还好些,反而是身边的亲人、朋友、同学、同事……越是看起来亲近的关系,越是擡头便能相见的人,他们的恶语越能伤人至深。

有句话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句话的意思谁都懂,但在生活中,要做到真的太难太难。谁又能真的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呢?

后来江秋洵就溺水而亡,穿越到这个世界,经历过生死,才真正放下了一切,发自内心的不再在意别人诋毁的话。

人生那么短,一生所遇的人那么多,人的爱不是无穷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在乎。

而林婵就是她的“值得”。

在枣城养伤的日子里,她常常在夜里烦恼:这份渴望亲近、思之如狂的感情,是依赖,还是倾慕?

她来不及分清楚,但无论如何,林婵都是她最在乎的人。

林婵的安危也最重要。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一次也濒临死亡,所以她明白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林婵这么年轻,她不想林婵体会那种恐怖,在伤势还没全好的时候,就执意要走。

她始终坚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更无论恨与爱。当年的她没有能力保护林婵,只是想象一下林婵落入张放手中的结果,她便不寒而栗。所以哪怕回到十三年前,再选择一次,她的答案也不会变。

江秋洵知道自己擅自决定,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隐瞒欺骗,林婵心生厌恶才是人之常情。

也或许早已忘记了她这个生命中的过客。

唯一不敢想的是,林婵会这么快认出她。

这么多年了,她的声音已经有了改变,林婵又因眼疾暂时看不见。

江秋洵原本想的是,阿婵的视力一般三四个月后会恢复,自己便在这一段时间里,和阿婵重新认识,倾心以待,徐徐亲近。等阿婵复明之后,知道了她是当年的知风,或许也不会那么生气,能原谅她的……吧?

林婵重诺,若是能讨得一句相守的诺言,哪怕生气也不会赶她走。赖在林婵身边,日复一日讨其欢心,总能有消气的那一日。

可她得到的却是万万不敢奢望的结果——这许多年,林婵一直没有放下她,一直担心着她,还找了她很久。

十三年,不知未来、茫然地等待,江秋洵想想都觉得窒息。

这么多年,林婵该是如何难过?

江秋洵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每一个呼吸都沉重得心痛。

她难过地想,自己留在林婵心里的形象,不该是一个小骗子、讨厌鬼吗?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不要哭了。”林婵捧着她的脸,拇指拭去她的眼泪。

然而江秋洵这个人,最善于恃宠而骄,得了林婵的温声细语,哭得更厉害了,泪水如决堤一般止不住地流。

林婵只好拿着绢帕继续给她擦泪。

江秋洵扯着她的袖子,道:“阿婵,你骂骂我。”

林婵道:“为何要骂你?”

江秋洵道:“我不跟你联络,不给你消息,让你等待那么久,你不生我的气?”

林婵想了想,道:“不生气。我只是会担心你。久了之后,明白担心无用。但还是会很想你。”

不生气。

很想你。

林婵简简单单的话,比山盟海誓更动人。

江秋洵抱住她的腰,道:“阿婵,你怎么这么好?”

林婵搂着她,抚摸她的背,道:“你今后还会不会骗我?”

她的指尖温柔地按在她的脊柱上,只要用她身后的内力按下去,便可让江秋洵半身瘫痪,再也站不起来。

江秋洵被她抚摸得很舒服,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主人抚摸的猫,恨不得指天发誓:“不会骗你,阿婵,我永远不会再骗你。”

林婵道:“那对我还有隐瞒吗?”

江秋洵有些慌乱地沉默着。

那就是有了。

林婵笑道:“你有你的苦衷,我不多问。但从前的事便罢了,以后有事,须得和我商量,不可再离开我身边。你不在,我会担心。”

江秋洵忙不叠地答应。

她终于止住了泪,望向床边铜镜里,但见自己眼角还挂着泪珠,鼻头红红的,虽然林婵看不见,她还是急忙去屏风后净了面。

江秋洵哭了这一场,这才回过味儿来——林婵也一直心里有她。她不是单相思。

隐秘的欢喜喜便如源源不断的泉水,从心底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房中唯一的烛火有些许暗淡。

天边一轮弯月,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棂,洒在床边。

江秋洵看着床边正襟危坐的林婵,忍不住笑弯了眼,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林婵听见她靠近,仰头望着她。

江秋洵笑盈盈道:“阿婵,你记不记得,当初我受伤了,是你亲自为我宽衣解带,沐浴擦药?”

林婵点头。

江秋洵道:“当初我就说,你救了我,不必等来生,今生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你。从今日起,我便兑现诺言,为姐姐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暖床……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