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少年人心里住着太阳,根本经不起撩拨,一番折腾后,苏昂走到书桌前抽了张卷子出来,摊到凌七前面:“先写一套英语卷子。”
凌七在写的过程中,苏昂就靠着书桌翻看错题集,看了两页,不知怎的突然走了神,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面镜墙。
这个出租屋不算小,屋里的东西也少得可怜,最多的就是凌七堆在角落的书,客厅以大门为界限被分割成了两半,左边是平时活动的场所,右边空荡荡一片,墙上安满了镜子,地上铺着瑜伽垫。
他知道凌七学过跳舞,却怎么也想象不出他跳舞的样子。
刚才被凌七借力压在瑜伽垫上时,意情迷乱间他偏了头,看见镜子的那瞬间,他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像是整个人都被剖开,所有裹在外边的壳都碎了干净。
苏昂错开视线没在看镜子,错题集迟迟没翻页。
凌七余光注意到:“卡住了?”
苏昂下意识嗯了一句。
错题集被凌七抽了过去。
苏昂有做错题集的习惯,但没怎么分类,各种题型杂在一起,遇到做错的题,他都是把题目抄下来,在旁边直接写下答案,有空的时候就翻出来,从头到尾详细的再做一遍,然后在核对。
这么做的好处是省时,效率高。但是状态不好的时候容易没有头绪,该错的还是照样错。
凌七看了一会,长腿一伸勾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我帮你理一下思路。”
苏昂不是不会,但他没说话。
凌七的思维逻辑很强,解题的速度也快,短短几分钟就想出了三种思路,苏昂听他讲完,“懂了。”
过了会,他问道:“我听高易说你考理科总是扣步骤分?”
“扣了一些。”凌七转了下笔,“理科卷有些超纲答题,每次改卷老师都在商量给不给分。”
“……”
苏昂听说过题目超纲,但还没听过有人会超纲答题。
凌七偏头看英语卷:“我进度拉得快,不太清楚学校的进度,而且我学竞赛,学的一些东西学校也没教。”
“你抽空把课本翻一遍摸个底。”
“行。”
苏昂花了一个小时扫完了错题集,凌七的英语卷才做到完型,速度很慢,他原本还打算播一套听力,看来是没什么时间了。
闲来没事,苏昂就跟着他做完型。
完型一共十五题,凌七坐到第十的时候苏昂开始做,等他大概看完,在心里勾完选项后,凌七磨蹭到了第十三题。
等凌七做完,苏昂去看他选的选项。
很好。
对了四个。
比上次好一点。
苏昂斟酌了一下开口问:“你写英语卷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想撕卷子。”凌七如实回答。
凌七都不太想去看英语卷,顿了会后耐着性子去做填词:“每次英语考试,听力一开始,我就开始暴躁,因为听不懂,觉得心烦,后面越写越烦,蒙完选项就睡觉。”
苏昂彻底打消了再播一套英语听力的念头。
为了把凌七的文科提上去,这几天放学苏昂都会跟他回出租屋,吃完饭后开始学习,要么限时写套卷,要么相互探讨一下,更多时候还是苏昂给他讲题。
到十点左右,两人再一起坐公交回家。
下楼后,两人往公交车站走,路过三中校门口,碰巧学生们十点半晚自习结束。校门口都是人,家长聚在一起等,车灯亮了一片。
每次晚上出门,凌七都会牵着他的手。
这会人太多,苏昂下意识动了一下,没挣开。凌七挨近了一些,抓着他的手塞进了自己的风衣口袋,他小声说:“没事,他们看不见。”
三中校服套装里有风衣,深蓝基调配上绿色校标,厚实肥大,重暖不重型,每年都被新生轮番嫌弃,嫌弃归嫌弃,天气一冷,该穿还是穿。
风衣很厚,两人并排着走,看不出什么异样。擦肩而过一个又一个跟他们穿着同样衣服的男孩女孩,这样的感觉很奇妙。
路过小铁门时,还看到不少住宿生聚在边上,抱着手机等外卖。凌七偏头问他:“饿吗?”
“不饿。”苏昂说,“你呢?我可以陪你去吃夜宵。”
凌七说,“我不饿。”
下一秒又听他说,“但是我想和男朋友去吃夜宵。”
“……”
苏昂面不改色:“走。”
“去哪?”凌七明知故问。
苏昂:“跟你男朋友去吃夜宵。”
-
晚上十一点半。
张宇飞回宿舍火速冲了个澡,换了一身休闲服,跟高易交代道:“宿管要是来查寝,你就说我来了,只是去饮水房接水了。”
高易还在厕所冲澡,头上的泡沫还没冲,猛的一仰头,泡沫进了眼睛,一片刺痛,他气急败坏的吼:“你要干嘛?跟人约架了?”
“谁他妈大晚上约架。”张宇飞开口就扯,“老子去后山约会!”
话说完,人就跑没影儿了。
高易喊了几声没听到他回话,骂了两声。
张宇飞偷偷摸摸出了宿舍门,对着操场的方向冲,他已经被关在学校好几天了,他要去见一个人,上次的事还没完。
青冬网吧营业时间不定,施尧也不怎么管,坐在前台摆个样子,这几天更是没什么心情开店。祁宏业的那帮小弟隔三岔五来闹个事,一两次就算了,他还不至于跟一群乳臭未干的杂毛计较,但是次数多了性质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简直一点就炸。
关了两天门,清净了不少。
青冬网吧关门后,施尧就没去想这些破事,按以前的生活节奏玩了两天,今天驱车准备回家时,突然想到落了东西在网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块表而已,但是那块表戴惯了,手腕空了,不太习惯。
他调转方向盘打算去网吧,车还没靠近网吧,施尧就隐隐瞧见一个人蹲在门口,他没忍住嗤了一声,心说这群人还真是有毅力,还专门派人蹲他。
他停好车,走过去才发现不是祁宏业那伙人,是那朵祖国残花,残花现在是彻底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