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if线
陆卿婵声音很轻地问道:“你不高兴吗,容与?”
她有些茫然,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里含着水,眼里满是小姑娘家的无措。
柳乂方才没有收敛气力,几乎是将她强行掐抱回车驾里的,他的唇抿着,尽管是带着愠意,却还是俊美得让她有些恐慌。
陆卿婵不知道她是哪里惹到柳乂了。
但柳乂显然没有要说予她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闭眼,先休息片刻。”
他不愿搭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就要将她糊弄过去。
陆卿婵圆睁着眼睛,就是不肯阖上眸子,她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可声音却很坚定:“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了?”
“我方才不是要跟裴三公子怎样。”她慢慢地解释道,“不过是因为我的腿抽筋了,他扶了我一把。”
她说着说着,心里便忍不住有些委屈。
他都快要娶妻了,干什么还要管她的事呢?更何况,她又没有做什么。
柳乂的手轻扣在车驾座椅的边沿,指节分明,修长白皙,隐约可以看见手背上的青色血管。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这样!”陆卿婵眸子睁大,嫣红的朱唇也轻启。
她的胸脯起伏着,敞开的领口之下是柔腻的雪肤。
甜软如若糖霜,又宛若骤然开放的花苞,稍近揉搓就会溢出浓烈的香气。
柳乂轻轻地抿了抿唇,将思绪从那个怪诞的梦境里拉回来。
他抚了抚陆卿婵的手,低声又说了一遍:“闭眼,先休息片刻。”
她仍是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扯上了柳乂的袖子,声音细弱地问道:“那你怎么了?”
陆卿婵仰起头,用那双清凌凌的水眸直直地看向柳乂,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困惑,带着些迷茫,还有些天真。
更有着深切的懵懂,像是对这个世界都一无所知。
她才刚及笄,才只十五岁,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晓,更遑论那些晦涩的恶欲。
倒是他如今实在不敢再接受君子的赞许。
柳乂错开陆卿婵的视线,他安抚似的握了握她的手,好脾气地轻声说道:“没事,阿婵。”
紧接着他伸手复上了她的眼睛。
车驾里昏暗,唯有一线清辉落了进来。
柳乂在捂住陆卿婵眼睛的同时,习惯性地将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此刻那幽微的凛冽冷香如同铺天盖地的花朵,尽数地绽放在她的肺腑里。
或许是因为香气太浓烈了。
陆卿婵觉得吐息有些困难,方才被攥过的腰身亦是泛起了灼灼的痛意。
一定已经红了,或许还会肿起来,留下层层印记,过好几天都消不下去。
她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就觉得身躯会开始战栗。
好怪异。
陆卿婵的指节颤动,克制隐忍到了极致,方才没有擡手将柳乂的手腕拨开。
但她的声音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带上了甘甜之意:“哥哥……”
“我是不是让你烦了?”她小心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陆卿婵的声音是颤抖的,卷翘的睫毛也是颤抖的,像是有什么害怕泄露的秘密要从眼眶里落下来,滚烫晶莹,柔软地滑过柳乂的指尖。
他的手覆在她的眼前,能够清楚地感知到她睫羽的颤动。
柳乂亦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陆卿婵的恐惧。
她像是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不敢告诉他。
又像是在害怕他会伤害到他。
可即便如此,陆卿婵还是在往他的怀里钻,仿佛即便知道他是危险的,依然渴望能够待在他的身边。
夜风分明还有点冷,但车驾内却仿佛燥热如五月盛夏。
柳乂觉得有些热,他的目光滚烫,克制地没有向下垂落。
然而心口的灼烧感又是怎么能够藏得住的?
柳乂阖上眼,声音低哑:“阿婵没有做错事,是哥哥这几天心绪不稳,让你受委屈了,是哥哥的不好。”
这个称谓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用过。
曾经陆卿婵张口闭口就是哥哥,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再也不这样叫。
除却有事要求他。
陆卿婵很单纯,真的信了他的谎言。
她高兴地扬起了唇,手臂下意识地就攀上了柳乂的脖颈。
“真的吗?”陆卿婵的笑靥粲然,“我担心了好久,还以为、还以为哥哥发现……不,讨厌我了。”
她的长睫上沾着泪珠,娇柔的身躯贴在他的身上。
起伏的霜岳柔软,毫无防备地拥了上来。
那柔软的膝更是天真地落在柳乂的腿侧,他清楚地知道只须稍稍使力,就能轻易地将之掰开。
一如那个荒诞的梦境。
柳乂抚着陆卿婵的后背,克制冷静地说道:“哥哥永远不会讨厌阿婵的。”
他的声音温和,像是又做回了那个清雅的君子。
唯有他自己知道,自从那个春意蓬勃的梦境到来以后,他就已经堕入了万劫不复。
怀抱里的姑娘是他养在心尖上近十年的人,放在掌心都怕会伤着她。
可如今却是他自己对她生出了摧折的欲念。
同时,内心中有另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嘲讽着他:你敢告诉她你是什么人吗?你敢让她知道那些充斥占有与控制的晦涩欲念吗?
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连夜奔波,尽管是乘马车回来的,但是路上心绪消耗太大,陆卿婵一下子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强撑着坐起身,便觉得腰间一阵酸疼。
昨夜被柳乂掐过的地方果然已经有了印子,深红与浅红退去以后,是一片难言的青紫。
陆卿婵拿着小铜镜不断地试图给自己抹药,刚一碰到那伤处,她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柳乂怎么这么狠?
她疼得厉害,又因为早膳未用腹中空空,眼泪当即就掉了下来。
不管在柳乂面前装得再端庄矜持,陆卿婵娇气的本性都没有丝毫的更易,她就是这样一个因为细微的疼痛就要掉眼泪的小姑娘。
但是要是一直不处理伤处,恐怕还要疼好久。
陆卿婵叼着睡裙的衣角,泪汪汪地给自己抹药。
因要一边看着铜镜,她的姿态极是古怪,透过床帐就能叫人瞧清楚那不经盈盈一握的纤腰。
这居室是陆卿婵的闺房,别说是外男,就算亲兄弟也没有擅闯的道理。
然而这规矩从来用不到柳乂的身上。
故此他甫一进门就看见了那怪异的剪影。
柳乂顿了一顿,轻声向侍女问道:“你们姑娘当真是睡醒了吗?”
“方才姑娘还叫我们拿铜镜,”侍女满脸困惑,“赶快准备早膳呢。”
听到“铜镜”一词,柳乂神情微怔,他低声说道:“不必备了,我带她去府里用。”
他们两个从小到大关系都很好,简直比亲兄妹还要更亲善,故此侍女全然没有多想,应下后便退了下去。
柳乂挑开珠帘,侧身走进居室内。
方才他将要进门时,陆卿婵就听见了动静,只是她刚刚睡醒,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眼睁睁地看着柳乂掀开了她的床帐。
她满身的血都在这一刻涌到了脸颊上。
陆卿婵的脸庞通红,身躯仍保持着那怪异的姿态,睡裙堆在胸前,纤细的腰肢就那样暴露在了柳乂的眼皮之下。
他这会儿倒是有了君子风度,当即便移开了视线。
“你你你……!”陆卿婵声音打着颤,“出去,柳乂!”
虽然是指斥的话语,但她明显是在压着声,像是生怕被侍女听见。
那伶仃的脚踝更是不知有意无意地碰到了柳乂的手,她的足心白嫩,连脚趾都像是圆润的贝肉,她摇晃着小腿,生生地将他的视线又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