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1 / 2)

等风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黑漆漆的。

没有了视觉,其他感官无限被放大。

温黎往前跌落的瞬间,腰被一双手轻轻握了下,炽烈又带着炙热的温度,烫得她僵在原地,完全动不了。

气息极近,她清晰地闻到一股清冽柑橘夹杂着沐浴露的味道,温黎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打在她额前。

头顶传来他低哑的嗓音:“温黎?”

温黎忽地想起来她身上被雨淋得已经湿了个透,担心他受凉,连忙起身:“你,你还好吗?”

因为太过焦急,她从店里拿的手电筒是快要没电的,此时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透过光,贺郗礼看到了温黎。

她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被雨淋湿的长发黏在额前和脖颈间,衣服湿哒哒地往下滴水,和肌肤贴得紧紧的。脸色被冻得泛白,整个人无意识地发着抖。

温黎刚想开口,眼前的贺郗礼目光微沉,下颌紧绷:“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什么情况。”

一只手从她眼前越过,后颈倏地复上来一道灼烫的温度,温黎睫毛微颤,看着贺郗礼将她的湿发从颈窝撩出来。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手腕就被贺郗礼握住,温黎怔怔地低头看了眼,是那种十指相扣的手势,紧紧密密地贴合在一起。

温黎脸颊忽地有点烧,恍了两秒,她还记得他怕黑的事,小声说:“贺郗礼,你别怕——”

“先别说话。”贺郗礼语气微沉,把她带进他的卧室,“坐这儿,把衣服换了。”

温黎捏着湿漉漉的衣角:“可我会把你的床弄湿。”

她肩膀一沉,她整个人被贺郗礼按进床上,耳畔传来他的轻嗤声:“多大点事。”

贺郗礼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卫衣和一条运动裤,又从柜子

他递给她,顿了下说:“停电没有热水,别洗澡了,先把身子擦擦。”

温黎点点头:“好。”

即便是黑暗里,她也能感受到来自贺郗礼灼灼视线。

温黎脸颊有些烧,小声说:“你在这儿,我怎么换啊。”

贺郗礼嗓子痒了下,没说话,带门走到客厅,摸黑点了根烟咬上。

等温黎推门出来,她隐隐看到沙发的位置上有点猩红,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烟味。

“贺郗礼。”她眼前是黑的,睫毛颤着,“你在哪啊?”

“咔哒。”

指腹摩擦打火机磨轮的响声,贺郗礼点燃蜡烛,客厅乍然一明。

他的衣服实在太大,卫衣及她大腿往下的地方,运动裤又长又松,大半堆在她白皙的脚踝处,裤腰松松的直往下掉,温黎只能一手揪着运动裤腰往前走。

贺郗礼皱眉看着她细白纤小的脚在大理石上走,拿了双拖鞋放在她面前。

“才买的,穿上。”

温黎看了眼这双粉色拖鞋,上面还缀着两只兔子,她抿了抿唇,小心地提着裤腿,踩上去时鞋底很软,穿上也很舒服。

刚走到沙发前,贺郗礼眼眸黑沉深邃地看着她快拖地的裤子,淡道:“把卫衣往上撂一下。”

温黎对他很信任,乖巧听话地喔了声,双手捏着卫衣的两个角往上撩。

裤腰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她的胯间,平坦又下凹的小腹白得像是牛奶,腰细得一掌能握住,仿佛稍微有点力,便能折在他怀里。

在温黎察觉到贺郗礼微微发紧的呼吸时,她低眉看了眼才发觉不对,等她慌乱地要放下卫衣时——

贺郗礼咬着烟,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覆在她面前,弯腰,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脸颊。

映着烛光,她看着他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裤子往上一提,温黎这个力道弄得身子不稳扑在他颈窝,不经意间,她的鼻尖擦过他的耳垂。

贺郗礼似乎僵了一下。

她偏过头,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脸颊和耳朵瞬间红了个透。半晌,余光又忍不住落在贺郗礼身上。

他轮廓线条流畅锋利,低眸将她裤腰提到最上方,抽了两根鞋带系在她腰间固定着,而后半蹲,修长又骨节分明的双手仔细地将堆在她脚踝的裤腿往上叠。

被他整理过后,温黎呼吸都觉得不太顺畅:“谢,谢谢。”

贺郗礼掐灭烟,嗓子哑得厉害:“不用。”

他又回卧室把毛巾拿过去,刚要给她擦头发,温黎红着脸接过:“我自己来。”

贺郗礼看她眼,没有作声,敞腿懒散地坐她旁边。

空气里寂静,只留有擦拭头发摩擦的细小声。

暧昧仿佛在昏暗里滋生,温黎紧张无措,期待又害怕,所有的情绪与心情交织在一起,形成如鼓的心跳声在她体内撞来撞去。

“这种天,怎么过来找我。”

忽地,头顶烙下一句话。

温黎下意识侧眸看他,贺郗礼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像在青野山那晚的苍白,额间也并没有过多的冷汗,看上去倒像是一副游刃有余,懒洋洋的姿态。

“在看店的时候突然停电,担心你。”她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

全市停电的那一秒,贺郗礼确实回想起小时候他独自一人被关进黑暗逼仄的屋子里,那种湿冷,如同被摁进海浪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

可在听到温黎拍门,呼喊他的名字时,那种恐惧感像是在一瞬消失。

门打开,她整个人像是光一样,栽进他的怀抱。

他的所有心绪,都在她身上,全然忘记他惧怕黑暗这件事。

贺郗礼坐在那儿,他擡眼,嘴角扯了抹玩味的笑:“这么担心我?”

温黎面颊绯红,她没说话,盯着他看了良久,最终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他喉结滚动,话含在嘴边,哑声道:“下次别这样了。”

温黎怔了一秒,指尖掐在虎口,心停顿了一秒,随即重重地沉到了谷底。

贺郗礼站起来,低声道:“会感冒,而且那么黑,你一个姑娘家,遇到危险怎么办。”

温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半晌才缓过神来,整个人像是被他的话融化进火海里。

桌面搁着的手机忽地亮了下,温黎看了眼,是时延给贺郗礼打的电话。

“贺郗礼,时延的电话。”

厨房里传来男生的声音:“不用理他。”

温黎怕时延有重要事找他,还是拿着手机走过去,她看到贺郗礼将锅放上去,而后正在切姜丝。

她犹豫了会儿,帮他接通,贺郗礼偏头看她,他的个子很高,温黎只好踮脚,伸长胳膊想要递在他耳旁,下一秒,他似是叹了口气,用手接过,淡声对时延道:“说。”

时延看着窗外还黑黢黢的天,树枝被狂风刮断,担心道:“南潭停电了,贺哥你没事吧?”

贺郗礼单手抄兜,余光瞥向一旁,温黎正乖乖擡头看着他,她穿着他的卫衣,衣服领口也大,烛光也没有她的肌肤亮白。

他眼眸暗了下,别过眼,嗓音低哑:“没。”

“我靠你这还没事?听你这声音都快撅过去了,你等着我啊,我马上去你家找你啊,撑着点。”时延慌里慌乱地从家里翻出来电筒。

贺郗礼漫不经心笑道:“你撅过去,老子都不会撅过去。”

旁边传出动静来,他眯着眼去看,水已经煮沸,温黎正要下手拿锅盖,他淡淡道:“别动,往后站。”

温黎愣了下,就看贺郗礼走过来将她拉到安全地带,随后拿走锅盖,水蒸气扑在半空,他将姜丝,红枣扔进锅里,又加了几块冰糖。

“啊?什么别动往后站啊。”时延愣了一秒,等他反应过来,骂了几句草,“我去,你家有人?谁啊?!该不会是温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