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
能防一般手-弩的钢板,在无坚不摧的弓城弩矢之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巨大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愕失色,呆若木鸡。
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
豆欢喜原本就在车外,她跟赶车的侍卫是被芈九一手一个提溜着丢开的,此时她人还没站起来,就大声高呼:“护驾!护驾!”
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地四处搜寻殷夜熹的身影,却只觉得腮边一阵劲风刮过,有个人从她身边迅速跑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时候,段景时在后面的马车里,正在调头,准备挪到后一里地的位置。
他被响声惊动,叫马车停下,但马匹受惊,一时不听指挥,他干脆衣袍一掀,直接从还在行动的马车上跳下来。
落地的时候,段景时感觉到脚踝处钻心的疼,他顾不上痛楚,咬牙提气往前飞奔。
段景时跑到近处,没看到想见的人,只看到东零西碎的马车碎片,替御车拉车的马匹都是千挑万选的白马,没有一丝杂毛,神骏非常,因为来不及卸下来,被钢片扎中身体,重伤倒地,此时正发出如泣哀鸣,马血汩汩冒出,淌了一地,地上一片狼藉。
他仓皇四顾,欲在这些零碎里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身周全是人在动,在大叫,在呼喝,在拔刀,在冲锋。
段景时的耳朵仿佛听不见声音,只觉得眼前的场景都很陌生,有人走到他面前,颇为无礼地伸手拉他的袖子,他只觉得眼前的人眼熟,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豆欢喜一时也顾不上讲究礼仪尊卑,伸手去拉皇后的袖子,想将人带离此地,却拉他不动。
一群护卫们在一大堆钢板里翻找,从一块板条胳膊耷拉着。
然后在另一个方向,殷夜熹在芈九的帮助下推开压到身上的钢板,站了起来。
她反应算快,只是被碎裂的钢板伤到一点皮毛,破了点皮。
殷夜熹本来要跟着芈九后撤,却听她提醒:“皇后来寻陛下了。”
在重重侍卫的保护下,殷夜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段景时立在那里,脸上茫然。
豆欢喜去拉他,他也不动。
殷夜熹皱眉:太危险了!
芈九体查圣意,只接到了殷夜熹一个视线,就飞身而去,想二人都带过来。
段景时被人扯着踉跄往前数步,然后倔强地挣脱:这个也不是他的圣上。
再转头,殷夜熹已经走到他身旁,被地面小沙石磨破几处伤口的手伸出来,想要牵住他,却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殷夜熹有几分错愕。
大瀚民风算是开放,男子亦可与女子公开同游,但是当众拥抱还是太过出格了些。
她怕他被人背地说嘴,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
颈边传来热热的湿意,殷夜熹的手顿住,而后轻轻攀上他的肩头,摸了摸他的后颈。
侍卫们纷纷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豆欢喜一脸焦急,却不敢打扰,唯有芈九一副死人相不变地盯着四周。
只一会儿,段景时就反应过来了,他难为情地捂住脸,乖顺地跟随殷夜熹撤离了此处。
段景时乘坐的那辆马车此时已经被控制住,福儿柳儿也跳下马车簇拥上来。
几人这才发现段景时走路时一只脚有些不自然,找到安全的地方脱了鞋袜一看,脚脖子已经肿得老高了。
殷夜熹轻轻碰了碰,问他:“疼么?”
段景时点点头:“有一点。”
知昼已经从后头的队伍里赶上来了,正好替段景时处理脚上的扭伤。
殷夜熹则在短暂地安慰过段皇后之后,就又下了车。
“现在怎么样了?”
“城里的兵马都确认过了没有问题,已经赶来了。宫里说不好。”
姜家是文臣,搞到这么一架大杀器,已经是能力的极限,再多也没有了。
皇城里的兵马她家也拿不到。最多就掌握了宫城。
殷夜熹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斜飞入鬓,此时血迹已经干涸,这让她的脸没有被破坏,反而多了几分阴郁的威势。
“让从吾尽量留个活口问话。”
属下听令而去。
尽量,就是能留就留,不能留就全歼。
宫变是死罪,不管有什么内幕,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到底是谁干的,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殷夜熹此时不无讥诮地想着,得亏慎帝把人都杀光了啊!要不然就排查个主犯,都能审上半年的。
战斗在城里的兵马加入之后很快就结束了。
宫里后来也来了支援,里外夹击,只留了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