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分(1 / 2)

安分

殷夜熹心里厌烦,但她的情绪不是冲着皇后去的,闻言驻足,转头,看着他。

进了五月后,殷夜熹就加了锻炼的时间,每日除了骑马射箭等,还加了对练。如今她的身条又一次抽高,肩膀也更加舒展宽阔,从外表上看,已经同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女子十分接近,不再是从前那种过于病弱纤瘦的形象。

段景时个子在男子里算是高挑的,比一些女子都高大,此时也从她身上感到一种除开身份带来的压迫感。

他顿住脚步,胸口发堵:“圣上恕罪,奴不知圣上不喜此物,今后不会这样安排了。”

殷夜熹涩声:“不是妳的错。”

段景时抿住唇。

不是他的错,可她这样拂袖而去,满宫上下都会说是他的错。

君为臣纲,妻为夫纲,母为子纲。

这是天下人都懂得的道理。

殷夜熹既是君,又是妻主,她有什么不满意,世人只会指责他。

殷夜熹不是真的不通俗务,已经能明白段景时沉默的意思。她看了夜色中的他一会儿。

侍从不敢跟上来,离得有段距离,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仍然白得发光,像个极漂亮的玉人。

她声音放松:“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段景时黯然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亮光:“圣上愿意同奴说说吗?”

殷夜熹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她的经历,实在太过离奇,恐怕这个世间,都没有人能够真正了解。

段景时期待的眼神慢慢变成祈求。

但殷夜熹却道:“回去吧。”然后,不顾他还想继续说话的意愿,叫过豆欢喜,“欢喜,伺候皇后回宫。”

段景时眼里的光又一次暗了下去。

豆欢喜客客气气将他送回宫里,隗吉莲去送干娘的时候忐忑求问:“干娘啊,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呢?”

怎么突然就发了脾气。

连向来敬重的皇后都撇下了。

这事儿豆欢喜也不懂啊!

她无奈道:“圣心难测!”然后叮嘱她伺候好皇后是第一要务,就匆匆离去。

隗吉莲从她这儿问不出来,只能回去自己琢磨。

她是宫婢,通常都不入内伺候,守在外头。

隗吉莲召来福儿柳儿:“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妳们都说说,说仔细些!”生怕他们落下了什么细节。

段景时惶惶然坐在那儿,一声不吭。

福儿柳儿对视一眼,心里再焦急,也只能耐下性子一点点叙述。

隗吉莲反复询问了几个问题,心里隐隐觉得摸到了关窍:“这么看来,圣上似乎是从白玉豆腐那时就开始不悦的。”

只是在凉拌木耳上来后才发作出来。

那么那道菜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段景时听到白玉豆腐时,缓缓擡起头:“那道菜,还是按圣上给的方子做的。往常,圣上也极爱吃的。”

说是清新滑嫩,鲜香解暑,还说材料易得,便是平民也能时常吃上一口,对身体有好处。

原本京都的豆腐做出来总有一些腥涩之气,是不适合这样做法的,还是当今给了御膳房一个方子,从根本上改良了豆腐的做法,才能得了这道菜。

若说凉拌木耳是个新物儿,可能卖相不好,不惹皇帝喜欢,这道菜却相当于御手亲点,有什么不妥吗?

段景时不知道,他只隐隐觉得,这件事似乎并不是皇帝口味变幻了那样简单。

殷夜熹越走越快,身后的人跟得极辛苦。

等她暴走了一段路,回到起居的立政殿,才缓下脚步。

身后跟着的人也才能歇一歇。

殷夜熹丢下一句:“不用伺候了。”只身进殿。

所有人都被关在外头,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直到豆欢喜回来了,才一脸担忧地上前寻她拿个主意。

豆欢喜头都大了。

她刚摆脱皇后那边的人,转眼又被皇帝身边的人围上了。

问题是这些麻烦她一个也解决不了。

豆欢喜烦躁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地把人挥退:“都退下,听陛下的!”

然后自己守在门口。

没一会儿,殿内传来动静:“欢喜在不在?”

豆欢喜忙打叠精神进去应事:“圣上有何吩咐?”

殷夜熹:“饿了。张罗点吃的来。”

豆欢喜现在听到吃字就嘴里发苦。

这,皇姑奶奶刚从饭桌上发了通火,谁知道要准备什么膳食啊?

殷夜熹也不为难她:“瞧妳那样,脸皱得跟个苦瓜似的。”

豆欢喜小心翼翼:“圣上,这‘苦瓜’是何物?”(注1)

她可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