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你们!朕要走,你们凭何拦我?”沈钰楠的声音很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心底的不安。
他用力扯着官员头上的珠坠,官员的头被他扯的歪了,他却依旧直直看着沈钰楠。“烦请帝君回去。”
他身后的官员慢慢转过头来,浑身幽暗,犹如恶鬼低吟,“烦请帝君回去。”
“够了。”张太后赫然开口,“你们是怎么回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敢拦着帝君?还有帝儿,还未到下朝时间。”
沈钰楠手一松,心底害怕,竟然真的坐了回去。
“帝君,关于长舒河今日闹的水灾,臣斗胆提议,寻前工部尚书以及前工部,修建之前推翻的疏通桥架。”
有人先站出来了,剩下的人自然不需指挥,七嘴八舌的,“请帝君放弃搬迁祖坟计划,以免扰乱先祖安息。”
“请帝君允许一些壮丁归家,一味征兵,只会民不聊生,千里水田不见人来,坐吃山空山,迟早有一日弹尽粮绝,百年大国毁于一旦。”
沈钰楠愣在原地,被众人指责时,那一瞬间,他愣在原创,不知所措。
他只觉自己手脚冰凉,好像一切都褪去了色彩,哪怕睁着眼,也什么都看不清了。
怎么会这样、
他像是被浸入冷水中,那些带着意气的做事,被戳破时,谩骂铺天盖地而来。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在高处,无所谓,
没人会触他霉头的,没人敢说,他是七曜国唯一的帝子了,他会一辈子安稳待到老。
是沈浮玉的出现,给了他重重一巴掌。
她把他打醒了,让他发现,自己身侧只有狼才虎豹,他们将自己玩弄于股掌,甚至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该怎么办呢。
权势早就被太后在手里,就连那些官员,也不听他的话。
虎视眈眈之人看着他的位置,沈钰楠德不配位,就算是被拉下来,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您不能进去!”
大堂外吵闹的声音响起,林家主的声音高昂,“老夫如何不能进去了,我要为七曜国带来新主,带来新的生机!”
新主。
是沈浮玉吗。
早就猜到这位阿姊,手段出奇,只是没想到,阮将军和林家主,真的会听他派遣。
他就知道,林麟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沈钰楠捂着头,又哭又笑的,像是疯魔了一般。
站在门外之人在试着拦住他们,可没有用,有些武官故意伸出脚,将那些人绊了一跤。
还些人更加明显,甚至手都不伸,就那么眼睁睁的把人放了进来。
什么时候的事,不过短短三日,她如何说动那么多的人。
太后的反应比他快一些,她走出珠帘里,雍容的体态透露慌乱,“拦住她们,不要让人进来!”
但没有用,沈浮玉这些日子,早就把这些人策反的差不多了。
要怪,就只能怪,沈钰楠这些日子做的事,太过了。
甚至不需要哄骗,简简单单只言片语,就能让人答应。
阮将军进来的风雨无阻,他身后还跟着阮成荫,看见沈钰楠那一刻,他咧嘴一笑,“哟,这不是我们小帝君吗,怎么不动?怎么,被我们吓傻了吗。”
林家主看了他一眼,道:“少节外生枝。”
阮成荫嘻嘻一笑,扛着大砍刀,饶有兴趣看着太后铁青的脸色。
“怎么,老妖婆,看见我很意外?”
他不知从何处摸来符箓,就那么夹在手中,“小爷我在修仙界特地学的符箓,这些日子,可没人给我练手。”
“胡闹!这是皇宫,岂容你放肆!”
她双手交叠,鲜红的长指止不住的发抖。
“在那虚张声势呢老太婆?我爹在边疆遇上的人,手心有你们张家的标志,怎么,我们在外头,都能打扰到您的酣睡了?”
阮成荫冷笑一声,花伶几人也跟在他的身后,元平看着四处,有种久违之感。
长花手上拿着剑,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之人。
他没让长风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在他看来。
贾富商步履缓慢,却坚定地向内殿里走出。
贾父看着他,表情惊讶,“孩子,你这是……”
他是买的官职,过来上朝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但他没想到,这场朝变里,自己还能看见贾富商。
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独子,他不喜欢权势,也不喜见人,当时,帝君一定要他跟着沈浮玉走时,他劝了富商好几日。
他那人眼里似乎只有算盘,除了算盘之外,看不见其它的东西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问世事之人,居然和他们一起来了。
贾父倒也不是觉得,他胡闹如何,毕竟他都这大了,只是很欣慰,看见自己的孩子长大了,终于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贾富商看向自己的父亲,依旧是那副怏怏的模样,眼底染上了点点笑意,“爹,我信她会是一个好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