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鲁腾的心结。
格老子的,要不是想着自己这双手还能拿起刀,尽量保卫这一城百姓,他早就不干了!
可是想起弟弟,他又觉得憋屈。凭什么这些外来的人能对满洲指手画脚?他们有谁是真的想要守护满洲,让满洲不再受战乱之苦的吗?
刘胜在满洲这么多年,满洲可曾有过改变?而他曾经愿意相信的苏小将军,到底是身死,还是做了逃兵?
“你知道刘胜是怎么说的吗?”鲁腾语气苦闷。
“刘胜说苏将军刚愎自用,是他带着弟兄们送死的!”
“可是刘胜这么多年又做了什么?满洲深受阿尔斯勒残军之害,这孙子却只是装个样子,每次没打几下便鸣金收兵,匆匆走个过场。”
“京中来的,没有一个好人。”
二人这才明白鲁腾的敌意从何而来了。满洲动荡,除了刘胜不得已一直驻守于此,每年派去的官员统帅换了一茬又一茬——有的是想借着战功高升的,有的是想向陛下表明忠心的,但是真正为着满洲好的,这么多年恐怕只有一个苏望轩,而苏望轩又下落不明,让鲁腾的希望彻底破灭。
藤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满洲的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糕。
她转了话题,看向鲁腾道:“不如你与我打个赌如何?”
“十招之内,若是你能赢我,今日之事,我不予追究。”姑娘站在光亮里,坦坦荡荡地说:“女子也可上战场。我与裴大人,便是来改变满洲的命运的。”
这般托大的说辞,饶是鲁腾,也惊了惊。
她说她与裴映洲要改变满洲?
鲁腾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前满洲的将领,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张狂。
“怎么,你不敢?”藤月见对方沉思不语,激对方道。
“有何不敢?小娘皮就应该同那些懦夫一起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若是我输了,我自己领罚。”鲁腾对自己的武功还是自信的,何况现在,他确实很想找个人打一架,藤月如此说,他也没有推诿,拎着大刀便站起身来。
姑娘身形不动,腰间抽出一截长鞭,鞭子上甚至还缀了宝石,实在不像打架的物什。鲁腾有一种下一秒自己的刀就能将那鞭子砍断的感觉,他忍不住,又去看方才说了一句话便一直沉默的男人。
裴映洲没有像鲁腾所想那般护在藤月身前,甚至还让开两步,给他们切磋的空间。怪哉,自己家的婆娘虽然不中看,但是鲁腾遇到危险都会站在对方身前,怎的这裴映洲,自己要与他夫人相较,竟也不出头?
京中的男儿当真是骨头软。
鲁腾在心里想。
想是想,他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这女子自己撞上来,他便杀杀对方的威风。
然而没过多久,鲁腾便发现自己错了。藤月看着像个娇妻,下手忒毒了些。
他使的是刀法,蛮力偏多,比较笨重,但来势汹汹,适用于战场拼杀,通常战场上轻而易举地便能将敌人喝住。而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姑娘身形如鬼魅,几乎摸不到对方的裙边。
且藤月只是躲,并不出招,久了鲁腾便有些急切,使刀的手法加快了些。这也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体力——如果再拿不下对方,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然而鲁腾的呼吸才急促了些,便觉得有一丝凉意窜起,他蓦然回头,看见姑娘对他嫣然一笑,手中的那截鞭子不知何时已缠住了他的一条腿。
鲁腾暗道不妙,想要挣脱,那鞭子却似乎嵌入骨肉,接着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掀起,他急忙落地稳住身形,才发现手中的刀已飞到了三米之外。
他输了。
准确来说,他与藤月正面交锋不过三招。
姑娘赢了,也没有得意,而是道:“我与你比试,是想告诉你,女子有女子的优势。困于内宅,从来不是她们唯一的选择,只是女子重情,甘愿为所爱之人囿于一方天地。”
藤月将倒在地上的酒瓶扶起,继续道:“心中苦闷并不是擅离职守的理由。若是因为时运不济便自甘堕落,你辜负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姑娘的话如当头一棒将鲁腾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