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贺这么多年的武艺,若是能被裴映洲三个月便轻巧追赶,那他这禁军统领,也就不用当了。萧贺说自己因剑法分神,裴映洲却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尽全力,或者说,没想过赢。
至于是他自己不想赢还是魏明帝不让他赢,这点裴映洲不得而知。可他知道的是,满洲的水,浑浊不堪,深不可测。
“剑法一招一式,皆融会贯通,若有分神,自是如此。”听到裴映洲的话,藤月点点头。
无论如何,裴映洲去满洲的事,算是定下。
自己也该去找魏明帝了。
藤月沉思着接下来的安排,没有察觉郎君异样的情绪。
“我与他,谁练的更好?”裴映洲叹了口气,将姑娘的披风系了一个结,他站在台阶下,藤月站在台阶上,认输般开了口。
做什么温润如玉的裴三公子,他只想做月下一叶舟。
藤月被他没头没尾的问题懵了一瞬,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定是萧贺与他剑法相同。
这个醋坛!
她心中好笑,道:“萧贺的剑法,是齐侍卫长所授。”
“我与萧贺少年时,皆师从齐云天练剑,如此说来,他还是你的师叔。”姑娘语带调侃道:“看来你们这场比武,不过牛刀小试。”
“此为基本剑法,碧城失散后,我与萧贺所学自然不同,他既征战沙场,定有自己的见解。若是真心与你相较,交战时间越久,你就会发现你与他用剑的不同。”
姑娘的话夹杂着笑意:“若他与你说了什么,这样拙劣的把戏,裴三公子你,竟也上当了。”
藤月身体微微前倾,与裴映洲的目光相对:“我曾于满树梅花窥见锦缎一匹。”
“天下第一行书,金陵裴行知。”
恩荣宴一面,姑娘便认出,溧阳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所以一开始,她就只为他而来。
裴映洲只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有些被戳穿的窘迫,又有些被夸赞的羞赧,匆忙低下头去。
他好像一直在确认,反反复复确认姑娘的喜欢,反反复复确定那一个答案。因为无数次希望落空、被身边的人抛弃,所以只敢怀揣着不安与爱意,小心翼翼地试探。
又十分大胆,不留退路地选择。
“天下第一,裴行知。”藤月没有吝啬对裴映洲的夸奖,她向来胆大直白:“新科状元打马游街那日,我便是如此想。”
“郎君说我样样拔尖,郎君在我心中亦如是。”
再没有这般好的颜色,再没有这般的人。
所以无论未来在满洲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与挑战,他们都会携手并进、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你要入营?”听到藤月的请求,魏明帝也有些惊讶。大郢不是没有女子当官的历史,藤月的母亲就曾受封为将。
而裴映洲新科状元在前,韶州平乱在后,并且魏明帝一直没有封赏,能替安王,是不得已为之,群臣自然不会反对。
萧贺在军中威望甚高,魏明帝让裴映洲与萧贺比试,也是给他造势的意思。
但是藤月不同。
虽说恢复了镇国公府的名声,她一个女子进入营中也非易事,何况行军打仗非同儿戏,关乎着一个城池乃至国家。如果只是靠着镇国公府残存的威压,反而会更容易令人心生厌恶。
“是。”姑娘话语坚定。
魏明帝只叹藤月与樊若元如出一辙的性子,思忖片刻道:“那朕便让你随裴映洲一同去满洲。只是若你是想入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军中一切凭实力说话。”魏明帝说:“朕会给你一支小队,若你连他们都无法驯服,朕劝你还是早日回郢都。”
“臣女叩谢陛下!”藤月丝毫不在意魏明帝看似苦口婆心的劝告:“臣女不求高官厚禄,只求完成父母遗志,将阿尔斯勒旧部尽数消灭。”
“什么?行知夫妇要来满洲?”听到这个消息,苏望轩恨不得一蹦三尺高,他伤已好的差不多,只是宋蕊初一直耳提面命,不得不卧床疗养。
自己受人暗算,呆在尹州,还未揪出那个人是谁,裴映洲就被急急派来顶了安王的差事趟浑水,叫他如何不担心。
“裴三公子比你聪明的多。”宋蕊初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冷冷地说。
二人如今又回到了整天斗嘴的状态,若不是晚上还能甜甜蜜蜜地回帐,旁人只道是一对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