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一个人蹲坐在地上,在他面前,一具巨大的尸首被肢解的鲜血淋漓。
“奇怪……实在是奇怪。”沈寒三手里拿着刀,左切一刀,又切一刀,嘴上嘀咕着,不断喃喃自语。
在他脚下,几片鸟类的羽毛浸在血泊里,鸟的内脏和骨架就摊在眼前,单独放在一边的头颅,却是一张女人的面孔。
那赫然是姑获鸟的尸首。
姑获鸟被李南落和夜苍穹联手击杀之后,百姓们围观了一阵便散去,尸首就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被沈寒三从后门拖了回来。
谁也不会在意一具妖物的尸首,他们活着的时候人们避之不及,一旦死去,更没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沈寒三用沾血的手擦着额头的汗,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词,一边切着尸首,脸上还溅着血。
这着了魔般的模样,倘若谁在这时候进了门来,定会吓到拔腿就跑。
肢解一个妖物?那恐怕是被更可怕的妖怪迷了心智。
所以他很谨慎,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正在皱眉苦思的时候,背后的门悄悄开了,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他侧了一下头,“都说了,我进了这里就不要给我送饭了。”
“但爹爹你都一天没出这房门了,叫做女儿的怎能不担心呢。”把提篮放下,沈绮珺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绕开地上的血。
“已经一整天了?”沈寒三挠了挠头,迷茫的擡起脸。
“一整天了。”她叹了口气,“这会儿已经是下半夜了。”
沈寒三这才站起来,动了动僵硬的腿脚,结果因为太久保持一个姿势,哎哟一声歪倒在地上。
他也不嫌弃地上的尸首和血迹,习以为常似的把姑获鸟的头颅挪了挪位置,在沈绮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绮珺啊,我猜的没错,果然这大内近卫抓妖这件事里头就藏着幺蛾子!”他疲惫的脸色下透出隐约的兴奋,拖过地上的篮子,抓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沈绮珺无奈的叹了口气,掏出怀里的帕子,为他擦去脸上手上的血迹。
“爹爹你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去偷妖物的尸首,是真的不担心被大内近卫发现吗?”
“那些近卫抓了这许多妖物,哪里还在乎跑掉的那一两个,找人跟着妖物,再偷偷把发狂而死的妖物尸首捡回来,就算被发现了又怎么样?我可是学医的,捡两具尸首怎么了,你别忘了我们祖上三代……”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次幸好大内近卫走的早,又遇到李南落,否则啊——”
“别说其他的了,这回姑获鸟的尸首我可是有大发现……”沈寒三正要说下去,屋内的光线忽然一阵闪动。
有风吹过,光才会动。
有人?!
父女俩一起盯着门口,却只看到一条长长的影子,从墙上一闪而过。
沈绮珺跑到门前,外面不见任何人影,静悄悄的夜里,好像刚才的影子只是他们的错觉。
两人面面相觑。
密室外的屋梁上,一条黑影就隐匿在房梁的暗影之中,金绿色的眸子满是兴味,眼神转了一圈,巨大的兽爪悄无声息的落到地上。
黑影在无人的角落里穿行,最后停在李南落的房门前。
夜苍穹慢悠悠的回到房间里,却见到被沈绮珺带在身边,这几天都没在院里出现过的云儿,迷迷糊糊的又来寻她的“阿罗哥哥”,在床上找到他之后,心满意足的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野兽低下头,“啧”了一声。
“人类幼崽,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它面目狰狞。
然而睡梦中的小女孩毫无反应,甚至还发出轻微的打呼声。
阿夜瞪着眼龇着牙,无可奈何。
第二天一早,当沈绮珺推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李南落睡在床的正中,而他的一左一右被女童和野兽所占据,整个大床满满当当,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少年只有头脸还露在外面,这让沈绮珺非常担心,“他要是再不醒来,怕是要被你们憋死了。”
夜苍穹显然不认同这句话,“我只是在看守我主人的安全。”
云儿擡头,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一脸茫然,看到熟悉的“大猫”,摸了下那长长的毛发,又擡头确认了李南落的存在,放心的又呼呼睡了过去。
野兽拉长身子伸了个懒腰,把脑袋搁在了少年的胸前,也闭上了眼。
昨晚经过密室的,究竟是不是这其中的某一个?沈绮珺的目光从云儿身上掠过,又落到夜苍穹的身上。
正在她思量之间,床上响起一丝叹息,深深吸了口气,微弱的声音说道:“你是想压死我吗?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