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足蛇吞象。
若是直接把双鱼玉佩交出来,这两个士兵见财起意,拿了玉佩却不通禀宋君辞,他上哪儿哭去?
两个人合计了一下,一个人负责看住卫砚,另一个人则跑去通禀宋君辞。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那名士兵回来了,还将卫砚带到宋君辞暂时在白溪的住处。
宋君辞见到来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卫砚,眼中的希冀亮光如潮水般迅速退去,甚至可以说是失望。
他摆了摆手,摈退左右,整个房间只留下了宋君辞和卫砚两个人相对而立。
“你是什么人?”宋君辞打量完卫砚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卫砚此行是为了解药而来,目标简单而明确。
所以哪怕面前这个温润如玉堪比容熙第二的男人就是害太子爷中毒的罪魁祸首,他也不得不颇为有礼地朝着宋君辞作了一揖。
作完揖,卫砚擡起头不卑不亢地回答:“在下是受江公子江无虞所托,带着玉佩来求见宋丞相。”
“玉佩呢?”
宋君辞从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尤其还是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所以他非得亲眼见到了玉佩才行。
不同于在士兵面前的遮遮掩掩,卫砚很是爽快利落的从怀里掏出那枚双鱼玉佩,递给宋君辞。
宋君辞接过玉佩,定睛细看。
在纯粹无暇的羊脂白玉上,两尾红鳞比目鱼雕刻得栩栩如生,亲密无间,交尾而缠。
这块玉石,宋君辞找了许久,费了好些功夫。
无暇的白玉为底,正中却是艳丽的血玉,这样的石料世间并不多见。
宋君辞握着玉佩,轻轻一掰,玉佩被一分为二,两尾比目鱼便分开了。
这是因为玉佩中间还有一个巧妙的小机关,可以合,可以分,皆随主人心意。
这的确是他送给江无虞的那枚玉佩,宋君辞握住玉佩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神情有些许的落寞。
—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无虞你瞧,这两尾比目鱼,这尾是你,那尾是我。
你名叫无虞,而我却愿年年有虞。”
……
“阿辞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君命难悖,父命难逆,我注定不会在情爱上耗费太多心思的。我这块玉佩也送你,就当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玉佩全了一对,你却要舍弃我了,是吗?”
“我们不该这样,可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这样。放手,大殿。”
“我撒手扔掉的东西,是不会再捡回来的,人也一样。”
—
“宋丞相?”
卫砚见宋君辞握着玉佩出了神,连整个人的情绪都低沉了许多,不由得出声。
“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宋君辞立刻回过神来,将思绪从过去的那段回忆中拉了出来。
“他让你来,是为了什么?”
宋君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卫砚也开门见山地回答:
“江公子想用这玉佩向宋丞相交换一物,就是离朝太子所中之毒的解药。”
宋君辞扬了扬眉梢,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然有了一个他并不希望的猜测。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测一般,宋君辞又问了一句:“他要这解药做什么?”
“救人。”
卫砚有些不明白了,要解药不就是为了救人吗?不然还能有什么用处?又不是毒药。
“救…卫澜霆?”
宋君辞漂亮的双眸眯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长睫微颤,一如他的心弦。
“是。”卫砚点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倏地,宋君辞扯着嘴角笑了。
并不像他通常那种含蓄委婉的笑,甚至有时还会夹杂着嘲讽、挑衅之类的笑。
儒雅君子大多笑不露齿,脉脉风流,而这一次宋君辞却是笑出了声。
只是那醇厚低沉的笑声,细听竟会觉得悲从中来,而宋君辞的眼中也的确出现了星星点点的泪光。
虽然他在极力压制,可仍然被卫砚察觉到了。
卫砚是一头雾水,压根想不清楚宋君辞这种种情绪波动变化都是为了什么?
卫砚保持着沉默,等宋君辞眼中那一抹红晕消散,他才硬着头皮开口:“宋丞相,是否肯将解药交给江公子呢?”
别的卫砚搞不清楚,但江公子和这宋君辞关系匪浅他是看出来了。
所以他不以自己的名义,而是搬出了江无虞的名头。
“你以为呢?”宋君辞擡眸,眉眼淡漠,扫视着卫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