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像从前一样敛目遮掩，明明已经触碰不到，两人却还是拥抱着，各自虚环着，四唇相贴，直到最后一刻。
良久，姬照行怀中只剩下一件青衣，飘然依偎在他臂弯。
他就这么抱着这件委顿的衣裳，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四周的修士们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个面色复杂，本来吧，这种感情是不见容于玄门的，连声名显赫的启明真君也因为此事被迫退隐。
但是章月真君和他这徒弟又不同，虽说师徒相恋更是耸人听闻，但若不是这对师徒拼死相护，他们这乌泱泱的一片人还焉有命在？
况且其中一方是上仙啊！上仙啊！上仙都断袖了，好像断袖也就没什么很难理解的了，对吧？
姬照行却没有心思理会他们的纠结，他紧紧抱着那件青衣，抓着衣摆的手青筋暴起，指骨发白，微微颤抖。
何处秋看不下去，面露不忍，他轻手轻脚上前，轻轻在姬照行肩上拍了拍，小心翼翼道：“阿照……你也别太伤心了，你看，蓬莱的弟子们都很担心你……”
姬照行肩头跳了一下，像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见是何处秋，他笑了笑。神色如常道：“我不伤心，掌门师伯，他都说他会回来了，我有什么可伤心的？”
他的神色太正常了，才显得特别不正常。
何处秋见劝不动他，摇了摇头，难得收敛了温和笑意，叹了口气，走开了。
姬照行垂着眼，旁若无人、珍而重之将那一袭青衣叠得整整齐齐，揣进了自己的乾坤袖中。
一旁的启明无声无息，姬照行木然在他颈侧探了探，方知不知何时，启明竟然已经驾鹤西去，只好对不远处一脸戚戚然的蓬莱弟子道：“收殓了罢。”
他自己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逆着四处乱走的修士们，孤身往结界走去。
进了结界，他四处逡巡了一阵，终于看到一队白玉京的修士茫然地押着一人，他走上前去，唤道：“宫姑娘。”
被看押的正是废了修为的宫稚离。
见姬照行前来，她微微挑了挑眉，不冷不热道：“姬公子，有何贵干？”
姬照行心力交瘁，没有绕弯子的兴致，单刀直入道：“宫姑娘往后打算去哪？还留在白玉京么？”
宫稚离一愣，道：“何以这样问？”
姬照行道：“将宫姑娘当犯人一样看待，是宫若谷的命令。他现在已经死了。”他用眼神示意不远处昏厥的宫弗顾，道：“你的小师弟必然不会再这样对你，从今以后，去留都随你自己了。”
宫稚离见他诚恳，也难得露出了几许惘然，道：“也许会走吧，只是天下之大，我没有灵力，实在不知会去何处落脚。”
姬照行道：“涂山。”
他从怀里把装了姬无觅魂魄的琉璃净瓶掏出来，道：“你身上还有姬无觅的一条妖尾，若是和魂魄一起温养，说不定还能复生。”
“说实话，我对当这个破妖主还真没什么兴趣，若是姬无觅复生，妖主之位，我愿拱手相让。”
“宫姑娘，你对他，也不是毫无情意吧？”
宫稚离嗤笑一声，接了瓶子道：“我这样薄情寡义的女子，是不会对谁有什么情意的。”她顿了顿，道；“不过，能凭此借口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也不错。”
她抱拳道：“多谢姬公子仗义援手。”
姬照行不置可否，懒得揭穿她的嘴硬心软，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走开到一旁，将尚在昏迷的闻惊弦从地上架起来。
想了想，大声道：“壁画仙人！叨扰了哈！下次再来找你玩！”
壁画仙人并不现身，委屈巴巴地叫道：“你这小娃娃，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说是带这群人来与我玩耍，怎么现在老夫累得半死，他们却一个个都走啦！”
姬照行道：“哪里骗你啦？刚才那么惊天动地的，不算是大大的玩耍了一场么？”
壁画仙人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对，嘀嘀咕咕的，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姬照行安慰他道：“再说了，这么多人知道了这个地方，还愁没人来光顾么？以后年年月月，都会有人拜访，来找你玩耍啦。”
哄好了壁画仙人，姬照行掐指一算，已经算无遗策，才扛着闻惊弦，召出丹枫，一路疾驰，朝蓬莱行去。
何处秋看着他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忽然发现他们的小阿照长大了。
不动声色之间，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就像……就像离开的那个人一样。
不知为何，他全然没有欣慰，只有一抹怅然在心底晕染开来。
哈哈哈哈我宣布！全文完！（化身猴子）（荡树藤）（飞来飞去）（创飞进来的每一个小可爱）（被薅下来）（被群殴）
咳咳，好吧，是酱紫……我修文的时候，实在受不了这对悲催的小情侣了，为了保护小可爱们的小心脏，我还是决定9点把最后一章放出来吧，大家快乐地大结局！
也就是说，本文今晚会提前正文大结局！大家记得来围观~